礼部尚书彭大人忙了一天,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召入宫面圣。
幸亏步射场主考官是他好友,不止连比带划跟他讲述了今日激动人心的场面,还兴奋地塞了一份黄醒月写的记录给他看。
论人脉的重要性……彭大人低头道,“回皇上,臣看了,还看了很多遍。”
他忙,那是唯一看过的一场记录。还好是看过了,否则一问三不知,情何以堪?
明德帝心情很好,笑问,“有什么感想?”
彭大人心头一跳,感想!什么感想?不就是很激动?还要有什么感想?
皇上问这话到底何意?
看他额头冒汗,明德帝就知道这人看是看了,就只看个热闹,没看出多少名堂,“以后你们礼部筹备什么节庆仪式,都可以按今日步射场这个标准来办。”
彭大人:“……”
皇上啊,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些什么?
步射场这个标准!
百年难遇的名场面,要说他们没排练过我都不信!
首先我得有个控扬的时云起,其次我得有个五箭同开弓的唐星河,最后我还得有个学识量储备极大的海晏驸马!
到现在我连梁先生是谁都不知道,皇上您竟然让我以后按这个标准来?
腹诽一大圈,差点老泪纵横的彭大人拱手一礼,“是,臣遵旨!”
标准太高,活儿不好干哪!彭大人觉得自己提前老迈,是时候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魏家。
魏家无祠堂,只有一间专门放祖宗牌位的屋子。
此时魏屿直裸露着上身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垂头耷脑,面色凝重。
他今日总体来说考得不错。举重十分,步射十三分,骑射十分,马枪十分。
这个成绩可说是冠傲全场,数一数二了。放在任何一个学子身上,回家都是被父母供着,生怕他累了伤了病了,得好生安抚。
可魏忠实却请了家法,一鞭子抽向儿子。
那鞭子很细,抽在身上使人疼得细密难耐。
魏屿直只哆嗦了一下,却未哼一声。
魏忠实不停手,又连抽九鞭,才问,“你可知错?”
魏屿直已是满背伤痕纵横交错,额头冒汗,双拳紧握,显是忍得极为辛苦。
他低着头回话,“儿子知错。”
“知错?”魏忠实居高临下看着儿子,“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儿子……不该恍神,失了水准。”魏屿直不敢看父亲逼视的眼睛。
魏忠实沧然笑一声,又是一鞭抽在儿子的背上,“满口谎言!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糊弄过关!我为你取名‘直’,就是希望你做一个正直的人。结果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配得上这个名字吗?”
魏屿直只觉最后这一鞭不是抽在背上,而是抽在脸上。
魏忠实满眼失望,“明知你接下来还有武举考试,为父还是要请家法,你可知这又是为何?”
魏屿直不敢吭声回话。
听父亲继续说下去,“就你这心性,若是武举高中,让你当了将军带兵,只会祸国殃民。你连自己的前程都能拿来开玩笑,对士兵的性命和国家的安危就不会有敬畏心。接下来的武举,你别考了,省得我魏家成了千古罪人!”
魏屿直大惊,抬起慌张的眼眸,眸里蓄满泪水,颤声请求,“父亲开恩!儿子……知错!儿子真的知错了!”
魏忠实抽了两鞭子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那为父再问你一次,你错哪儿了?”
魏屿直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儿子心悦海晏公主,可她未等儿子金榜题名就成了亲。儿子不服,想要与她夫婿一较高下。可她夫婿不考武举,反倒成了教谕。儿子……这口气,憋在心里很久了。”
终于,说出来了。
心里的阴暗,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终于以最不堪的方式暴露于人前。
他面红耳赤,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魏忠实不怒反笑,“所以你就作贱自己?你毁了自己的前程,就对海晏驸马造成伤害和打击了?”
气啊!气得脑子嗡嗡的!真是气得胸腔都要爆了!
一直以为儿子还算正直,还算忠厚,还算赤诚,结果!就这!
他几乎是指着魏屿直的鼻子,“我问你,赤手空拳,你有几分把握胜得了驸马?”
魏屿直不作思考就答了,“没有。”
他想起岑鸢教他们格斗,那是赤手空拳近距离最有效的招式。
他们交过手,岑鸢一招就将他撂翻在地。
他都没看清对方怎么动的手,就躺了。
魏忠实简直气极了,“没有!好,好得很!”他又问,“射箭,你赢得了驸马?”
魏屿直的头更低了,“赢不了。”
今日在步射场上,他听马楚阳问唐星河,“你怎么练成的五箭同时开弓?”
唐星河说,“我表妹夫指导的,我表妹夫超级厉害,射箭是高手。”
魏屿直推断,岑鸢的箭术应在唐星河之上。而他,不如唐星河。
魏忠实气得已经不知说什么了,“所以,你哪哪都不如驸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