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红颜喜极而泣的同时,还有一种巨大的苍凉和失落朝她席卷而来。
父亲不要她!
那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啊!
甚至都不问问,什么样的花瓶值那么多银子,怎么失手打碎的?
生怕这祸事就砸他手里了!
那种避之不及,甩包袱似的将她扔出去,深深伤害了她的心。
邱红颜早知父亲一向对他们这些庶出儿女不在意,可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伤心绝望。
红鹊最是懂她,抱着她又是哄又是揉,“别哭了,别哭了!好红颜,以后咱们安安心心跟着姑娘,有的是好日子过。才不要那些把我们丢弃的人呢!”
都是一起淋过雨的人,而且雨还一样大,实在太知道那种伤心的疼痛了。
正是因为知道有多疼,才更知道怎么安慰人,“红颜姑娘,您瞧这是什么?”
她从袖里拿出一包糖霜花生,顺手拈了一粒,塞进邱红颜嘴里,“这是姑娘叫我买的,说只要你一哭,就给你吃一粒。嘴里甜,心里就不会太苦啦。”
红鹊说着说着,自己小嘴也直往下撇……呜呜,她也好苦。
她顺手给自己的嘴里塞了一粒。
吃着吃着,就甜了。
嘴里甜,心里甜,跟着姑娘的日子没有哪一天是不开心的。
邱红颜反手就抱住红鹊,“红鹊,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夏儿姐姐那样喜欢你。”
红鹊笑容暖暖,傻乎乎的,“我也喜欢红颜姑娘,我俩是一对儿嘛。”
北茴和南雁瞧着这俩又哭又笑的小傻瓜,相视而笑。
跟着姑娘的日子,就算是冷冽寒冬,也能过出春暖花开的喜气洋洋来。
此时,春天的阳光已洒落一地。
这头邱宏远出了建安侯府,脸色阴沉得很。
他怀疑邱红颜伙同外人诓骗他这个老子,不是说没有价值三千银两的花瓶,而是他自己的女儿多少清楚一些。
要说邱紫茉毛手毛脚打烂花瓶他是信的,但要说红颜,就不太可能了。
暂不论这么贵的花瓶,怎么会放在一个庶出女儿够得着的地方。就说红颜本身,自小对那些贵的东西都特别小心翼翼。
她在自己家里尚且前怕狼后怕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来嫡母嫡姐的怨气,哪能跑到侯府就粗心马虎?
且,刚才明显人家就是在那侯着他,为的就是让他签那契约。
契约不是卖身契,只是为了保障红颜不受他管束而已。这不是摆明了海晏公主要为红颜谋个好前程吗?
有这好事,邱宏远自然顺势就把邱红颜推出去了。
这于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还正愁找不着门路,让子女高嫁高娶。现在有个人上赶着来帮他忙,他要是还往外推,那也太不识时务了。
邱宏远只需往后多对邱红颜好些,就能拿捏住她。
她若高嫁,就让她的夫君帮他这个老丈人铺路;她若低嫁,他连嫁妆都不用给。
简直进退有度,左右都是他得好处。邱宏远想得开心,心情忽然好起来,脸色也缓和不少。
他想通了,这门亲戚不能丢,既然时氏坚持要入他邱家祖坟,就遂了她的意吧。
这头,邱红颜将那份刚刚墨干的契约小心翼翼放到桌上。
她低垂着头,怕时安夏看到她刚没出息地哭过。
时安夏合上账册,笑道,“怎么了?被父亲扔掉的小可怜儿哭了?”
“夏儿姐姐!”邱红颜不好意思地嘟囔了几声,“你笑话人家。”
她说着就在时安夏脚边蹲下,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着。
时安夏怜爱地摸摸邱红颜的小脸,“你看着吧,你父亲不止不会丢弃你,很快就会来找你加深父女感情了。”
邱红颜错愕了一瞬,“可他分明签了契约书,为了三千两银子把我扔了。”
也是,她哪里值三千两,三百两估计都嫌多。唉……
时安夏道,“你父亲是个人精。他指望着我给你安排高嫁,以后好拿捏你和你的夫君呢。懂吗?”
她故意用三千两来给邱宏远下套,还说是红颜打破了花瓶。
以红颜的身份,一个外嫁女带来侯府的庶女,凭什么有机会接触一个价值三千两的花瓶?
这么贵的花瓶显然不可能随随便便摆在架子上让人随手打破。再说红颜这性子,向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见着好东西都绕道走的人。
这些话里,分明是漏洞百出。
邱宏远急急慌慌签下了契约,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他是真蠢,完全不动猪脑子,就真以为打烂了价值三千两的花瓶。为了不赔这三千两,完全放弃女儿,不管不问。
其二,便是权宜之计,顺水推舟把女儿放在侯府。以后有好处,他就沾;没好处,他就没这个女儿。
时安夏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毕竟都是大宅子里长大的人,心眼子不会太少。
时安夏问,“假设以后你做了谁家的当家主母,你父亲若是寻来,让你给银子花或者帮他办事,你当如何?”.c0m
这题我会!邱红颜顺嘴便答,“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