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冲进来,打量着情况,见朱桢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朱桢也没拦着,继续对着杨建树说道,“你自己愿意为了挣银子放弃家人的性命吗?”
杨建树张嘴,正欲开口。
但朱桢没给他机会,直接自顾自的嗤笑一声,继续说道。
“你愿意不愿意重要吗,现在死的是他们的家人,你的意愿跟他们有个屁的关系!”
杨建树那一句愿意直接就被打了回去,他哑火了。
损失几个人的性命,获得了大部分人的利益,他哪里做错了!
如果说是让他去死,百姓们才愿意尝试这种桑养蚕,他也没有任何意见!
但朱桢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所以没给机会。
“你的意愿根本不重要,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你太自负,又没有相匹配的能力,让本王来,本王最慢只需一个月便可劝说大家成功,你行吗?”
朱桢在应天城内劝说大家种植红薯和土豆的时候,不是几天就成功了吗?
当然,这里面或许有百姓对他的信任铺垫,应天府的百姓对他基本上是盲目信从的,不会反抗。
但那又如何,他是一生下来就被信任的吗,不也是自己一点一点累计起来的?
他哪一次劝说有花费超过一个月的?
这杨建树说的自己多么用心,可实际上他还是能力不足,足足一年,他的劝说居然连一支小丝绸作坊都建不起来。
朱桢摇头,菜就多练,玩不起就别玩,蚁钳是蚁钳,蟹仔是蟹仔!
自己干不好就拿人家人命开玩笑,现在自己也玩完了!
当然,就他这举动,株连九族是板上钉钉的了!
看看这次死了多少人!
朱桢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老朱知道这件事以后,那张老脸会狰狞成什么恐怖的模样!
杨建树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只能这样干瞪着眼,哑口无言。
朱桢瞥了一眼,“你最近动作如此明显,是故意送到老子手中?”
这杨建树以前很能忍,最近却忽然动作打了起来,被朱桢直接抓了个正着。
如果他还是之前那样蛰伏,朱桢说不定还真没办法下定决心抓他。
杨建树缓缓低头,“再等几日,就晚了,到时候大家没有田可种,又没能赶上丝绸的生意,那就真的全完了。”
他是没想到,朝廷这次会派楚王爷过来,换个其他官员,随随便便走个流程不就离开了?
偏偏这楚王爷在这里待了快一个半月了,实在是没辙了。
王爷刚来的时候是四月初,现在一个五月中旬了,再等下去,只怕是到六月份了。
朱桢明白了。
这人知道东昌的田地基本上已经都毁掉了,百姓现在只能尝试种桑养蚕了,可他又一直不离开,杨建树不能看着百姓饿死吧?
所以只能铤而走险。
不,或许不是铤而走险,或许就是放弃了隐瞒了,反正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被抓就被抓吧。
朱桢无奈,“现在东昌基本上都被毁了,或许还真只能走他说的那条路子。”
丝绸,等到过两年这里的人都发财了,真的十分感激这位杨知府吗?
朱桢不是圣母,他愿意心系百姓,不代表他就要放弃自己的利益。
如果说一件事只能通过损害他自己的利益,才能让百姓获益,朱桢是不可能去做的。
他来这里可是为了享福的,不是为了做圣人的。
圣人太累了,谁爱当谁当。
朱桢一向有强烈的自知之明。
“你认罪很快,本王可以劝父皇给你留个全尸。”
说完,朱桢迈着步子离开了知府府邸。
杨建树愣愣的看着朱桢离开的背影,从未后悔过自己决定的他,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忽然心头涌上一丝悔意。
……
几日后。
茹太素也知道了所有的经过。
他面容复杂,一直以来都对杨建树十分不满的他,居然替他说了句好话。
“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朱桢瞥了他一眼,“不如茹大人跟他换换?”
“不行不行,那还是算了!”茹太素猛烈摇头。
他又不傻,就是现在没事情才有资格在这评价两句,要是真换了,那可就没地方哭了!
他的九族还健在,活的很开心。
“这水差不多也快退了吧?”茹太素立刻转移话题,生怕自家九族被朱桢惦记上了。
最近这几天,暴雨已经停了,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降,现在决堤的裂口几乎已经看不到还有水漫出来了。
城内的积水本身在人为的干预下,就并不深,现在水一停,城内的积水几乎都浅的看不见了。
朱桢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天色,“水是退了,但各大县区的积水还是很深,没办法居住。”
茹太素拧着眉头,“这县区内的积水恐怕不好处理吧。”
朱桢丝毫不担心,“不必慌张,看这天色,过两日就是大晴天了,久雨初停,阳光一定很不错,再等上半个多月,县区内的退水加上暴晒,能恢复到可以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