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新丧,宫中哭声不止,人人着素衣,处处皆肃静。
嫔妃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恸哭不止,甚至有人哭的要背过气去。
也是,那些低位嫔妃,没有子嗣,先帝去了,她们的时代也就过去了。
嫔妃们都不能再住在原来的宫殿里。
这些低位嫔妃甚至要好多人挤到一处。
她们的体面,她们的待遇也会不复以往。
这后宫,是新人的天下了。
前朝言官以刘佳氏阿玛为首,称赞新帝孝道。
满族勋贵由孙答应那个相好索绰罗侍卫的阿玛也带头表示对新帝的臣服。
鄂尔泰帮弘曜处理前朝事务,压下那些反对的声音。
此前的种种拉拢谋划,都派上了用场。
新帝登基前,慧敏亲自为弘曜整理衣襟,弘曜乖乖的低下头配合。
此时的少年郎意气风发,眼睛炯炯有神,极其认真的对慧敏说:
“额娘,儿子终于能自己做主,让额娘不再受委屈了。”
慧敏没想到,即将登上那个至高无上位置的儿子,在登基前一刻最在意的是这个。
五年前的小少年的身影和现在的少年帝王重合,让慧敏几乎要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这些年,慧敏为自己,为两个儿子机关算尽。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慧敏抬手,给弘曜戴好朝珠,轻轻拍了拍弘曜的肩膀。
“弘曜啊,长大了,以前额娘给你遮风挡雨,如今啊,你也是那棵庇护他人的树了。”
弘曜认真的看着慧敏,“额娘,儿臣定不负您所望。”
“好。”慧敏点点头,看着弘曜,缓缓开口。
“戒骄戒躁,不偏听偏信,亲贤臣,远小人,做事要有自己的判断。”
“守好祖宗的基业,你阿玛励精图治,大清如今政治还算清明,人民也能糊口,但是……”
慧敏想起晚清的乱象。
“自小额娘就教导过你西学,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是弹丸之地,也有自己的长处。”
“不可自诩上国,就闭门造车……”
慧敏看着自己亲自培养长大的儿子。
他谦恭好学,他礼贤下士,他……
慧敏想改变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我华夏不该造此蒙难。
额娘的谆谆教导,弘曜听得认真。
“儿子都知道,额娘,若有什么,儿子会与您商议的。”
慧敏眼里含着笑意,看着弘曜。
“额娘相信,额娘的弘曜,会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王朝,四方来朝,万国臣服。”
“去吧。”
弘曜转过身,最后看了母亲一眼,走出了殿门。
他即将前往登基的大殿。
慧敏望着儿子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走的坚定,心里复杂难言,是释然,是酸涩……种种情绪交杂,根本说不清楚。
在自己羽翼下长大的雏鹰,也要学会飞翔了。
当晚,承乾宫里可热闹。
夏冬春脸上笑得明媚,“可真好,咱们弘曜也是熬出头了,哎呀……”
“哈哈哈哈哈。”夏冬春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用帕子死死压着嘴角,强行压着声音。
要不是现在帝王新丧,她能笑得更大声。
安陵容看着夏冬春,无奈道:
“你好歹收敛一点。”
“嘿嘿。”
夏冬春腿一翘,将糕点一捏,扔进了嘴里。
“哭灵可累死我了,眼泪都挤不出来,还得用点别的法子。”
慧敏看她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慢点吃。”
夏冬春摆摆手,“可饿的不行,这几天宫里嫔妃都端着,一个比一个看起来伤心,我也不好太高兴。”
说着,夏冬春撇撇嘴,
“你们是没看叶澜依,生性不爱笑?这几天就她笑模样多。”
“还有年世兰,也爱出来走动了。”
“甄玉娆都不摆着张臭脸了。”
说着,夏冬春捶捶自己的腰,“这到底是年纪大了不比从前,这几天累的腰酸背痛。”
说着,夏冬春悄悄凑到慧敏那边:
“护膝带了吗?跪那么久,可是受苦。”
慧敏也悄悄点点头。
夏冬春这才满意。
“哎呀,我阿玛这几天传信可频繁了,日日问及弘曜安好,没有比他更关心的。”
“看我阿玛那殷勤劲,怕是恨不得住到后宫照顾弘曜起居去了。”
安陵容被她这话吓得一惊,“你这嘴,真是口无遮拦……”
夏冬春看她一眼,“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胆小,切~”
夏冬春可是得瑟起来了,“我可是皇贵太妃,知道不。”
夏冬春一挑眉,洋洋得意。
“我们夏家,也是出了皇贵妃了。”
“以后我爹不得乐的……”夏冬春又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
说着,夏冬春举起茶盏,拿出喝酒的架势。
“敏姐姐,我夏冬春可是跟对了人啊。”
“当年我真是……不对,你真是慧眼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