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6年的1月3日午,急流市。
瞭望台吹响厚重的号声,被迫将船靠岸的船主们纷纷抬头。
一堵堵移动的黑影就占据了他们所有视线,在军官们的呼喊声中,所有战争修士都已经提前在船板站成一排。
寒风中,这些黑衣战争修士站得笔直,他们将银灰色长枪靠在肩头,黄铜色圣铳背在背后,腰间的军刀整齐佩戴在一侧。
从侧面看过去,简直就是一排整齐的古艾尔雕塑,视线不带丝毫感情地掠过眼前好奇又畏惧的市民们。
黑船船头铳剑交叉的图案,都是市民们前几天就在告示板和街道看过的。
救世军,近卫战团。
在四个月后,这支可怕的军队又一次返回了他忠诚的急流市。
在水手们的呼喊声中,五六条船索从船抛出,手脚麻利的泊船工们飞快地将船索绕在锚架拉近。
船索在河岸的锚架缠绕勒紧,甚至由于快速的摩擦都升起了一缕缕白烟与粉尘。
在船长高超的操船技巧下,1号驳船稳稳地停在了栈道组成的港湾之中。
七八个水手将长板带铁钩的一端卡在船舷,先是几个宪兵和圣铳手下来,在路边排成两列。
接着在万众瞩目之中,一身羊毛斜纹布教士袍的霍恩,戴着高筒皮帽,迈着轻快的步伐,从长板走下。
市民们“自发地”弄来了花瓣和彩旗,在商会和行会会首的催促下,不断地向着霍恩抛洒和挥舞。
说是万众瞩目,带看热闹的、搬运工和船主,总共不到一千人。
凯瑟琳特地限制了人数,防止混进来无影人猎魔人之类的。
路德维克之死给了她一个悲恸的教训,甚至于在她的书房抽屉下都压了一封请求霍恩派契卡监管的信,只是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发出。
由于急流市的特殊性,霍恩在一定程度是放松了对本地的监管力度的。
就从港口区的恢复程度来看,这项举措还是起了一点效果的。
和四个月前的一片废墟相比,眼前的景象早就不见了那些还燃着火焰的废墟。
半圆形的码头两边是林立的商铺,刻着剪刀、罐子、锤子的铁标牌挂在门前。
低矮的商铺后面则是一座宽大的砖石建筑,那里便是刚刚修复好的急流市交易所大厅。
在刻意洗刷后,还是掩盖不去其被火烧过的焦黑痕迹。
在码头广场的中央则是一座在建的钟楼,模仿的就是圣械廷的那座钟楼。
“没想到还没隔多久,咱们就又见面了。”凯瑟琳戴着宽边的毡帽,言笑晏晏地望着缓步走来的霍恩。
她今天穿了一袭红色的长裙,身却穿着商人们常穿的坎肩,只不过用得最好的黑哔叽材料。
“时间就像是一头野驴啊,跑起来就不停。”霍恩毫不客气地走前,和凯瑟琳拥抱了一下。
再与米特涅、卡尔等一众急流市高层见过面后,这群人就这么在码头寒暄起来。
身后的枢密僧侣则立刻开始记录霍恩与凯瑟琳的谈话:
“双方各自就贞德堡急流市两地的情况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并对双方身高和年龄充分交换了意见。
教皇冕下表示对急流市执政的年龄严重关切,而执政同样对教皇冕下的高度拭目以待……”
霍恩和凯瑟琳在码头谈天说地,不是不怕冷,而是要作出姿态。
要让急流市内部的势力知道,凯瑟琳背后是有人的,双方的关系非常好。
长板振动,千名黑衣士兵整齐地走下船,在路边排好队伍,朝着码头外的营地快步行军。
霍恩与凯瑟琳的作秀终于停止,他搓了搓冰冷的脸颊:“怎么没有见到让娜?”
在前面引路的凯瑟琳耸了耸肩:“她带着六百骑兵去小池城了,昨天刚走。”
“战局那么危急吗?”
“那倒不至于,最新消息,那些教会的军队前几天在过新元节,暂停了攻势,今天才刚刚恢复进攻。”
“那布拉戈有选出新的修道院长吗?”
“没有,他们在新元节举行的第七轮投票票数仍然没有过三分之二,现在正在进行第八轮投票。”
沉默了许久,霍恩掰着车门踏入了温暖的马车:“真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
就一定非要投票吗?就不能学学拿皇直接解散议会,先把仗打了再说不行吗?
相比于外面寒冷的天气,马车内不仅点了火盆,还用呢绒和毛皮铺了一层保暖层。
虽然很暖和,但霍恩总感觉不安全。
掀起马车的布帘,看着外面缓缓流过的街景。
在驶离码头区域后,街道的瓦砾和路边的废墟就多了起来,同样增多的还有聚集的工地和滚滚的烟尘。
在急流市之战结束后,急流市内部强烈要求放弃港口区,仅保留码头作为进出通道。
但凯瑟琳却拒绝了这一请求,反而要求重振港口区,因为一旦放弃这个区域,就会降低人们的预期。
急流市能有繁荣的商业和港口区绝对离不开关系。
一旦意识到港口区有可能再也无法重建,这些依靠港口区生活市民大多会选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