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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刘继祖依旧还在县衙办公。
自从毛瞎子攻破县城之后,近两个月时间,他几乎天天如此。
但就算是他废寝忘食的勤奋,但县城的状况并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最近半个月,他已经得到好几次报告,城东区域和灾民安置点,似乎出现了白莲教妖人的踪影。
这让他感觉有些雪上加霜。
只要是有灾情,无论天灾人祸,白莲教就会像幽灵一样冒出来。
这些人行动隐秘,而且以施舍、祈福、治病等手段蛊惑百姓,没有真凭实据却又没办法抓捕问罪,但若是任凭其宣扬发展,最终就会在灾民之中形成极大的凝聚力和影响力,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起事造反。
当然,只要有足够的准备,开仓放粮,安抚百姓,大部分乱象都会消弭无形。
但无论哪种结局,当地官府都必然要花费大量的钱粮和人力物力甚至乌纱帽才能摆平。
这就和苏州府急着甩卖这批丝绸生丝是一个道理。
没钱支撑,灾民看不到希望和好处,只会更加相信白莲教,乱的更快。
定海县不过是一个中县,这些年为抗倭几乎耗光了家底,特别是这种以卫所为核心的沿海卫城,整个都是为养兵服务,商业发展并不好,农耕也被倭寇祸祸的一塌糊涂。
眼下县衙穷的连衙门都没钱修,拖拖拉拉近两个月,如今还是一个烂尾工程,定海卫署衙门就更加破烂了,到现在一砖一瓦都还没动工。
至于被烧毁的三百余栋民宅,刘继祖感觉把自己卖了都修不好。
酉时末,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刘继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府。
进内堂还没来得及洗漱换衣,管家就拿来一封书信交给他。
“老爷,酉时前后,李二郎的弟弟送来一封信,表示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管家道。
“李义山的事他不是来问过好几遍了么?怎么又来了?”
刘继祖虽然在李义山的事上颇为愧疚,但这件事眼下已经算是圆满解决,等到大理寺重新审核发还,人就会放回来,因此对于李义海三番两次前来打听情况,心中也开始变得有些不满。
毕竟眼下他要忙的事太多了。
因此他看都没看,将信放在茶几上,然后去洗漱换衣吃饭。
管家也不敢多说,于是只能转身去忙别的事。
于是,这封信一直便放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一个身穿湖色襦裙的少女近内堂整理房间,发现茶几上一封没有具名而且没有开封的书信,于是好奇问起,问起管家才知道缘由。
“爹爹再忙,但看信的时间还是有吧,那李二郎被吴彪诬陷坐牢两个月,还差点儿判了死罪,到如今还没放还归家,他家里人急切打听也在情理之中!”
少女有些不解的嘀咕,准备把信收起来送到书房。
不过走到书房门口,想起上次的事,少女又没敢进去,犹豫片刻将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书信。
“刘大人,最近城东渐有乱象,我有一策可赈灾安民,如若感兴趣,明日午时城东悦来楼一聚,略备薄酒恭候大驾光临,小王庄王云龙。”
“是他!?”少女疑惑片刻突然眼神一亮。
上次书房之外,她并非只听到只言片语,而是在王云龙表明身份之时就已经到了门外,一时好好奇便偷听了许久。
当时王云龙、陈志安和李义海等人和刘继祖的对话她大部分都听见了。
而最后王云龙等人出门离开的时候,她还有过很近的照面,一个黑瘦的少年,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不光敢杀人,而且不顾被抓住杀头的风险,前来举报吴彪勾结毛瞎子攻打定海城的真相。
这件事非常隐蔽,刘继祖也不敢张扬,因此还将她呵斥了一顿之后,禁足在家十多天,直到最近吴彪和刘正雄的事完全尘埃落定之后,这才恢复自由。
她没想到,今天这个王云龙又写信来,表示可以帮忙解决城东民居重建和安置灾民。
而最近,她很清楚父亲一直为这件事操心的吃不好睡不好,头发都白了好多。
“怎么办?”少女拿着书信激动又紧张。“爹爹若是不知道这封信,岂不是错失了这次机会。”
虽然他不相信王云龙真的能够做到,但就连父亲都夸赞几次的人,必然不会信口开河。
思来想去纠结许久之后,少女最终还是拿着信直奔县学而去。
因为王云龙约的时间是正午,眼下已经辰时末了。
刘继祖依旧还在大堂上对着一大堆的公文薅头发,满脸疲惫和无奈。
“大人,玉晴小姐来了,她说有要事见您!”一个衙役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禀报。
刘继祖愣了一下颇有些生气道:“她会有什么要事?你让她先回去,让她有什么事正午散差回家再说。”
衙役犹豫了一下道:“大人,玉晴小姐看起来很焦急,或许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您要不见一下,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哼,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本官这案头的公文都快堆不下了,简直是胡闹!”刘继祖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