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儿惊喜的样子,周氏心里更加明白,因此点头语重心长道:
“娘的确不反对,不过小兰说那……那位姑爷长得不高,还又黑又瘦,配不上你,娘有些担心……”
林小慧脸颊通红,揪着裙摆小声道:“娘担心什么?”
周氏叹口气:“我担心将来的外孙也长的又黑又矮!”
“娘~”林小慧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里面去,脸红耳赤低头道:“其实,其实他只是黑了点儿,心肠特别好,对女儿也很敬重照顾,而且他……他今年才十六岁,长几年就高壮白净了……”
说到最后,林小慧的声音已经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为了把戏演真,她必须要为王云龙说好话,不能让母亲有一点儿心思不满。
周氏牵着女儿的手,又像哭又像笑,最终还是安慰道:“你不用解释,丑点儿其实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此事光娘一个人同意还不行,最后还得你爹拿主意,我担心他不会同意,不过你放心,我会和这个倔老头子好好说,你安心等娘的消息,如若事成,你的终身有了着落,娘这心里也能好受点儿,你也就不用被关在家里受苦了,每次听见你半夜哭,娘也躲在房间哭……”
“娘~”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流泪。
就像王云龙说的,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书香门第的父母。
周氏对女儿的遭遇实际上也痛彻心扉,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解或者化解。
眼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嫌弃女儿的男人,女儿也愿意嫁,这简直就是瞌睡遇到枕头,至于长相、年龄、出身一切都不重要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商人,专门做丝绸生意,家里定然也不缺少钱财,女儿嫁过去想来不会受委屈,至于什么门当户对的念头,她压根儿都不敢有。
只不过到底该如何让丈夫也同意这件事,倒是让她感觉非常棘手。
“娘,您上次说苏州府那批缴获的丝绸和生丝让父亲颇为焦虑,女儿一想报恩,二也是想帮父亲一下,云龙他们刚好也做这行生意,我便给他们在客栈留下口信,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了,今日去归元寺,他说……他说……”
看女儿扭扭捏捏的样子,周氏擦干眼泪柔声道:“慧儿啊,那云龙说什么?”
“他……他说这批货虽然不少,现在行情也不好,但还是愿意都帮忙买下来,价格也按照市价,就当做是他……他付的彩礼,这批货挣的钱,也……也都当做我的陪嫁……”
周氏听的一呆,然后满脸喜悦道:“他真的如此说?”
“是!”林小慧低头哼哼。
周氏这下心头大定,站起来道:“慧儿啊,他既然有这份心思,的确帮你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爹为这批货已经愁的半个月都没睡好觉了,最近头发都白了不少,可惜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忙,这云龙……嗯,姑爷不错,还没娶就这么通情达理,以后你跟着他也不会受苦,你刚才淋了雨,我去让下人给你熬点儿姜糖水驱驱寒,再去看你爹回来没有,这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周氏急匆匆离开房间,林小慧心头松了一大口气,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之中一张通红发烧的脸颊,感觉到心脏砰砰跳的无比激烈,但很快,心头各种旖旎和激动又如同潮水般消退。
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怎么就当真了呢?
一个早已不洁的女人,如何有脸再去勾引小五哥,就算他是海贼,但未来必然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己这残花败柳,哪里又配得上他,只要以后能跟着他,像以前在岛上那样帮忙做一些事,自自在在的,也算是幸福了。
午时前后,林永清满脸疲倦的回府。
看着仆从侍女络绎不绝端上餐桌的美味佳肴,他是吃一口的心思都没有。
就在他捏着筷子叹气之时,周氏进来,摆手吩咐所有人都退出去,并且还亲自掩上房门。
林永清莫名其妙,同时也有些烦躁的哼道:“夫人,这大白天的,不过吃顿饭,你把门关上干什么?”
周氏小心翼翼在旁边坐下来,帮忙夹了一筷子菜说:“夫君,官府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知府、通判等一大堆官员,你何必这么焦虑,就算卖掉的货,银子你一个子也得不到。”
林永清脸一虎,重重放下筷子。
“妇人之见,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倭寇虽然退去,但百姓损失惨重,如若不安抚好,再有妖人蛊惑,必然生乱。”
不过说完,林永清似乎又觉的自己语气有些重,因此叹口气解释道:
“苏州本是膏腴之地,鱼米之乡,本来也不缺钱粮,但这几年随着倭寇越演越烈,朝廷不停在浙江用兵,眼下青黄不接,积粮用尽,只能不停在民间征收抗捐,百姓手中本就所剩无多,加之倭寇不断洗劫抢夺,眼下到处都是流民,很多地方整村整村的百姓都直接投了汪直,继续这样下去,莫说知府通判,就连浙江上层,都会被皇帝降罪,我听说,巡按御史胡宗宪和钦差赵文华,最近接连上书弹劾总督张经等人养寇自重,剿寇不力,如若百姓再闹事,我还能不能当这个官都不知道。”
周氏吓了一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