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和隋州虽然都是地处高山林立的云岚行省西北边部的行政区,但并不是隶属于云岚行省的直隶州或者属州,而是由中央直接统辖的直隶州。
虽然两州境内的青江上游区域部分地区环境相对恶劣,但其他地区的土地却比较肥沃,气候怡人,而且在大部分灵力被青江上游区域虹吸之后,刚好形成了大片大片灵气浓度非常宜居的地带。
因此两州的人口并不少,在先帝时期就已经繁华无比。
但这几年,赵太后上台后,两州百姓的日子却是过得极其艰难。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人口。
先帝励精图治中兴大夏时,两州的人口曾持续飞速增长,一度成为能跟沧澜行省比肩的税收重地,但自从先帝在一场诡异无比的天地异象中暴崩后,两州的人口却每年都在骤减。
如今两州的人口比起先帝驾崩那年,竟是少了整整三成。
可想而知赵太后临朝称制时,这天下是何等的“盛况”。
此时,禹州某个县城所属的村庄内。
村中百余户人家,数百男女老少齐聚晾谷场,一脸绝望地看着不远处那突然造访的官差。
“主簿大人,求求您高抬贵手,给小民一家留一条活路吧!”
今年已是花甲之年,早已面容枯槁,身形瘦弱得如同皮包骨一般的陈百钱跪伏在一名身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前,悲怆无比地喊道:
“这几年县太爷虽然年年加税,但小民一家却从未拖欠过分毫,如今小人原本八口之家已经只剩四口,家中也只剩下十余日能够勉强度日的口粮,若在此时服劳役,根本无法自行备齐所需口粮,而且若是小民将家中余粮尽数带走,小民家人便再无活路,这不是把小民一家往绝路上逼吗?”
话音刚落,一旁同样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汉子李威也跟着跪了下来,恳求道:
“大人明鉴,非是小民不愿为官府出力,实在是小民一家已经山穷水尽,连自备的粮食都没有,县太爷又不肯提供口粮,我们实在是有心无力,求主簿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有了两人开头,其他村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在地上给那名中年文士不断磕头。
“求大人开恩…”
“求大人怜悯…”
“小民一家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有的村民甚至激动得扑向那中年文士,想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然而.......
“该死的刁民,给本主簿滚开!”
唰!
伴随着一声厉喝,那名叫高平的中年文士身上突然涌出一阵灵力。
紧接着,一股狂风突然出现在他身体周围,不断盘旋,将他整个人护在中间。
砰砰!!
“啊!!”
“啊!”
扑向高平的村民惨叫一声,直接被那狂风卷到半空,而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爹爹!!”
“大伯!”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焦急中透着稚嫩的惊呼,却是两个面黄肌瘦的孩童冲了出来,泪眼婆娑跑到那两个倒在地上的村民旁边。
却见那两个村民身体正剧烈抽搐着,而后没几下便两脚一蹬,仅片刻便彻底没了生息。
“哇啊!”
两孩童顿时嚎啕大哭,不断晃动至亲的身体,大声喊叫着,想要叫醒他们。
但很显然,这不过是徒劳罢了。
看到这一幕,一众村民顿时脖子一缩,看向高平的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甚至大部分村民都不敢再开口乞怜。
“哼!”
高平冷哼一声,同时伸出手,拍了拍身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
“该死的暴民,竟敢袭击本主簿,真是不知死活!”
袭击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这么轻飘飘地安在了那两个已经无法开口辩驳的村民身上。
一旁的衙役凑了过来,满脸堆笑,一句接这一句地讨好道。
“不愧是县令大人倚重的左膀右臂,高主簿果然修为高深。”
“这些贱民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妄图袭击高主簿,这与以卵击石何异?”
“哼!这些贱民就是贱,明明乖乖听县令大人劳役之令就什么事都没有,结果偏要找死,不知死活地袭击我等,非要见点血才肯听话,活该他们祖祖辈辈都只能窝在这方寸之地。”
“谁说不是呢……”
听到这话,高平顿时眯起眼睛,负着双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无知黔首皆是如此,不足为奇。”
看得出来,对于属下拍的马屁,他还是很受用的。
他们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也没有丝毫掩饰,毫无顾忌地让周围的村民将他们那肆无忌惮的话尽数听了去。
啪嗒…
看着不远处那两个逐渐哭晕过去的孩子,李威猛地握紧双拳,眼中满是愤怒之色。
这就是他们每年按时缴税供养的朝廷,这就是朝廷选贤任能选拔出来的朝廷命官!
何等的吃人不吐骨头!
这种狗官,这种朝廷......该死!
其他村民在畏惧之余,心中也满是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