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和温馨在人群的拥簇下走进书肆。
殷秀娴搬了把椅子给李珏，她还是头一次见李珏。
两天前，东家给她带话，说是县太爷今日辰时来书肆授课，她还是听冬生说，东家的夫君是县太爷，今日一见，果然出类拔萃。
前来听课的学子们纷纷进入书肆，年龄跨度挺大，有少年，有中年人，还有几个年长的。
一个小少年一走进书肆，就冲李珏跑来：“大哥哥，我总算又见到你了。”
李珏看向少年，正是张大虎，他刚到怀戎县的第一宿，就是借住在他家。
“大虎，你跟谁来的？”
张大虎看见李珏既高兴又崇拜，“我和我爷爷来的，我们进城来买盐。听城里的人说，县太爷今日来墨香阁授课，我爷爷非拉着我来听课，幸亏我们来了，没想到大哥哥就是本县的县令大人。”
李珏见他长高了点儿，脸上也有肉了，不像第一次见他时那么瘦。
“几个月没见，你倒是长高了，也长胖了。你和你爷爷最近都好吗？”
“托大哥哥的福，都挺好。”
“你先找个地方听课去。”
“好，”
张大虎说完在书肆里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被一个妇人拖进书肆，男孩不愿进来，想挣脱妇人的束缚，使着劲儿往外奔。
妇人气恼的骂道：“你个没眼色的混帐东西，这可是县令大人亲自授课，又不花钱，白学点儿学问不好吗？你再不老实，等回去我收拾你。”
男孩大声喊道：“我不听，我就不听，听了又有什么用？村里的老秀才都一把年纪了也没混上个官儿做，我才不要浪费时间听课。”
妇人嗤笑道：“他是他，你是你，你还年少，好好学，没准儿将来就能做官。”
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冲那对母子说：“当面不揭人短，你们这般在人前说人是非，我看也学不出什么好来，还妄想着做官儿。”
众学子中，一个年长的老者惭愧的低下头，暗暗恨那母子俩不分场合，让他颜面扫地。
“肃静。”李珏沉声道。
书肆里顿时安静下来。
李珏对小男孩招招手：“你、过来。”
妇人眉开眼笑，把小男孩往前推。
“快去，县令大人叫你呢！”
小男孩到了李珏面前，看了李珏两眼，害怕的低下头。
“你几岁了？”
“九岁了。”小男孩低着头说。
“你不想读书？”
小男孩抬起头：“读书有什么好？又没有前途，村里的老秀才一把年纪也没混出个名堂，我大峰哥在外跑镖，一趟都能赚好几两银子。”
“那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当然和我大峰哥一样，出去跑镖。”
“你觉得跑镖很容易？镖师可是个危险的行业，你大峰哥有没有带伤回来过？”
小男孩不确定的说：“好像有几次。”
“要是遇到土匪抢劫，还不一定有命回来，你还觉得干镖师容易？”
小男孩不服气：“不容易又咋了？我还可以外出找活干。”
李珏继续问：“外出找活儿干，要是你的东家和你说，每月给你二两银子，让你签份文书，你签是不签？”
小男孩想也没想道：“当然签了，每月给我二两银子，不签是傻子。”
李珏唇角微扬：“你识字吗？若你东家让你签的是份卖身契，你日后就是你东家的奴仆，一辈子低人一等。如此，你还敢说读书无用？”
小男孩哑口无言。
李珏接着说：“读书不一定要考上功名，不读书一定多走很多弯路。
再来说说你们村的老秀才，他是没当上官，那又如何？你们村长见到他不也得毕恭毕敬，村里有什么大事，是不是还要找他商议？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男孩气馁的摇摇头。
李珏神情严肃：“因为他是读书人，你一个不读书的稚子，有何资格当众取笑读书人？你可知你刚才的行径在读书人眼中是什么？”
小男孩老实道：“不知道。”
“孺子不可教也。”
小男孩的母亲闻言，口气不善道：“还以为县太爷授课有什么不同之处，没想到这般小气，跟个孩子较劲儿，这课不听也罢，咱们走。”
妇人说完，拉着小男孩就要走。
小男孩这会儿却不想走了，挣扎道：“我不走，我不要以后做奴仆，我要识字。”
妇人气恼：“你个没脸的，人家都说你不可教了，你还赖着不走，你不嫌羞人我还要脸呢！”
学子中有人直言道：“有这般母亲，真是毁孩子，好好的孩子都被她教坏了。”
老秀才摒弃前嫌，走上前劝道：“徐家娘子，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可孩子是无辜的，读书识字没坏处，你真想让他大字不识一个？”
妇人剜了老秀才一眼，并不搭理他。
小男孩挣脱他娘，指着他娘道：“都怪你，成天跟我说读书没用，还老编排老秀才，我现在想识字，不想以后被人骗，你还不让我学，你安的什么心？你就是想让我将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