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咬了咬唇,低下头去。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愧疚自然是有的。但臣妾是女子,
任何一个真心爱着自己丈夫的女子,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别的女子得宠。
臣妾即便愧疚,但臣妾亦无悔。臣妾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
也可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处,对沈贵人多加照顾一些,以赎臣妾之罪。”
胤禛心底深处忽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他看着端妃的脸,想起芸熙在的时候,总是十分大度,又十分体下。
从不会因为自己宠爱谁而与自己置气,那么,芸熙当初是真心喜爱他吗?
胤禛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怀恋有些飘忽,他定定看着端妃。
端妃也从胤禛的眼中,看出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端妃跪了那么久,再起身的时候摇摇晃晃,破天荒的,胤禛竟就这样放过了她。
只是第二日胤禛就下旨,晋沈贵人为惠嫔,曹常在为贵人。
至于刘畚和茯苓,已在夜里被悄悄处理掉了。
甄常在不明白,为什么惠嫔传出有孕的消息,后来又说是误诊,竟还能得皇上封赏,她在自己屋中枯坐许久。
直到流朱小心翼翼捧了茶点来。
“小主,用些点心吧,奴婢瞧着您早膳没怎么吃,想来这会子该饿了。”
甄常在瞧了瞧那四样精致的茶点,轻轻道。
“流朱,我想吃眉姐姐做的藕粉桂花糖糕了。”
流朱愣住了。
“小主...”
她想说的是,惠嫔已经许久不来延禧宫找自家小主了,自从那次走了之后。
但是流朱不敢说,反而浣碧从旁边过来,笑着说道。
“小主与惠嫔娘娘一向交好,前些日子也不过是闹了场误会。
若是小主肯放下身段去见她,惠嫔娘娘必会欢欢喜喜,
做小主爱吃的藕粉桂花糖糕呢。”
但甄常在去的不巧,留守存菊堂的采星笑着道。
“奴婢给甄常在请安,我们小主出去了,若是您有要紧事,奴婢去找找小主。”
甄常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忽然像个笑话。
她淡淡笑道。
“我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听说惠嫔娘娘今日得闲,想到久未见她,来坐一坐,讨一口茶吃罢了。”
采星依旧笑眯眯,恭恭敬敬。
“那小主不如进屋等候,奴婢先给您奉上香茶。”
甄常在摇摇头,带着浣碧与流朱离开了存菊堂。
采星一直带着笑,直到看到甄常在主仆的身影走远了,才暗暗“呸”道。
“呸,还不是看我们小主晋了位份,才上赶着来巴结。
前些时候可是给了我们小主好大的脸色呢!”
此时正坐在翊坤宫的惠嫔谨小慎微,斟酌再三才开口道。
“嫔妾今日来,一是谢贵妃娘娘信任嫔妾。
二来,嫔妾好奇,娘娘如何知晓刘畚要害嫔妾?”
年世兰右手支在脑袋上,胳膊肘撑在桌面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打了个哈欠,才缓缓道。
“本宫做事,自有本宫的道理。本宫看你平日里乖顺,
不忍心你被奸人所害。但今日既然你提到此事,
本宫不妨啰嗦两句。这有无子息,虽不可少人为,
然而天命更要紧。你此番被人陷害,
无非是对方知道了你急于生养龙胎,才能趁虚而入,
依着你的性子,定出了针对你的计谋。
本宫虽不知皇上为何不处置始作俑者,但本宫还是要劝你,
切勿因此事对皇上有任何不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你始终记得,在这宫中,想要过得好,就必须有皇上的恩宠。”
惠嫔点点头,附和道。
“贵妃娘娘放心,嫔妾省得这些道理。退一步讲,
嫔妾已经很满足于现状了。皇上也并非一味不信嫔妾,
他是帝王,便是当时就叫人将嫔妾拖出去,也是使得的。
但皇上肯耐着性子审下去,没有偏听偏信,
在嫔妾心目中,这已是难得的好皇上了。
不瞒贵妃娘娘,从前嫔妾心气高,总觉得皇上是嫔妾的夫君,
但经此一事,嫔妾始知,皇上就是皇上,嫔妾不过同臣子一般罢了。”
年世兰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样子。
“难得你竟能悟的这样快这样透,既是如此,你以后也可少伤些心了。”
惠嫔又与年世兰絮絮说了一会子话才告辞,年世兰看着她坐过的地方又出了一会子神。
自己原本只想偿还上一世欠惠嫔的债,不想斜剌里闯出来个端妃为这件事背了锅。
也不知道胤禛能不能查到乌拉那拉氏那里,如果查不到,自己可要好好提示一番了。
只是乌拉那拉氏除了除夕夜宴被胤禛允许露了个面,整个正月并未再出现在宫中宴饮中,而端妃也推说自己身子不好,无法助华贵妃协理六宫。
于是一直跟在年世兰身边的,就只有惠嫔了。
这日是二月初二,胤禛登基的第七年,三阿哥弘时已经六岁,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