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被太阳晒晕一事,哀家亦有所耳闻。哀家一向只知你性子直爽,却不知竟如此坦诚。哀家也不怕让你知道,哀家如今才四十出头,先帝忽然崩逝,哀家也未有一子半女,不过是仗着先帝封的皇后名头,这才得了个圣母皇太后的名位。你也看到了,如今因着两宫太后的局面,本该只属哀家一个人的东西和名位,都要被迫与她人平分,哀家想安安分分颐养天年,恐怕都难呐。”
说到此,皇太后不肯再说,年世兰做了嘘声的手势,笑道。
“皇太后不必再说,臣妾都知晓的。”
皇太后欣慰笑笑,很好,有些事,自己也该帮年世兰一把才是。
年世兰从慈宁宫出来,就去了永和宫,只是快到永和宫门口的时候,有个小宫女匆匆忙忙提着一桶水走过,脚下一崴,一桶水有半桶洒在了年世兰身上。
颂芝急急出声斥责。
“糊涂东西!你是哪个宫的奴才!做事竟这么不当心!”
那宫女跌倒滚了一身的水,此时狼狈不堪,而年世兰下半身衣摆都湿透了。
时值深秋,虽今日难得出了太阳,但宫道上被晒到的地方不多,年世兰站立的位置在阴影处,此时秋风一吹,年世兰不由打了个哆嗦。
年世兰正想开口说话,但见胤禛的仪仗缓缓而来,他应是刚下朝,奴才们抬着步辇,苏培盛随侍在旁边。
那宫女眼瞅着皇上的仪仗过来,忽然跪爬几步,牢牢抱住了年世兰的腿,大声哭喊。
“华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华妃娘娘饶命啊!”
颂芝忙上前拉扯那宫女。
“起开!娘娘什么时候说要你命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那宫女兀自抱着年世兰的腿不放,任凭颂芝拉扯,她只口中喊着“求华妃娘娘饶命!”
年世兰知道,今日这一出可不是意外,这是请君入瓮呢。
苏培盛听着前面永和宫近前的嘈杂声,大声唱到。
“皇上驾到~!”
只是下一刻,那宫女便将自己头上的素银簪子拔下,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脖颈,在倒下去之前,用尽力气拔出簪子塞在了年世兰手中。
等胤禛的步辇走近,看到的就是年世兰皱着眉,手中捏着一支滴血的簪子,她脚下倒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宫女。
永和宫门前的太监已经飞奔进去,禀报德太后与乌拉那拉氏。
苏培盛大惊失色,忙招呼人先请太医。
年世兰不慌不忙,将手中还在滴血的簪子交给一旁的侍卫,这才提起自己湿透的衣摆,跪了下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可是刚下早朝?”
胤禛看着年世兰面色都没变,皱了皱眉。
“起来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太后被乌拉那拉氏扶着走出来,宫道上此时已经站满了永和宫的宫人,看着这一幕,眼中都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看向年世兰。
德太后面色本就因病苍白着,看到地上流血的宫女和年世兰湿透的衣衫上沾着的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吓得身旁奴才赶紧接住德太后。
刚赶来的太医匆匆忙忙先去看德太后,地上的宫女嘴角流出黑血来,眼看着是不行了。
众人在手忙脚乱的将德太后挪回寝殿,除了苏培盛,没人注意到,颂芝看懂了年世兰的眼色,偷偷跑出人群,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苏培盛稍稍挪了挪身子,挡住了胤禛的视线,嘴里急急说着。
“皇上别着急,太医已经来了,太后娘娘只是受了惊吓。”
胤禛大步跟进德太后寝殿,宫道上只留了侍卫看着地上嘴角流着黑血抽搐的宫女面面相觑。
太医为德太后施了针,待德太后幽幽醒转,这才抹着额头上的汗跪下来禀报胤禛。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本就血虚,身子不好,今日一见这种场面,受了惊吓,这才晕厥。微臣一会儿为太后娘娘开了方子,安一安神就好。”
胤禛摆摆手,让太医自去制方子。
德太后醒来,痛心疾首道。
“皇帝,哀家听说,华妃竟在哀家的永和宫门口杀了人!还有纲纪法度可言吗?哀家差点被她吓出心疾!”
胤禛安抚德太后道。
“额娘稍安勿躁,朕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如将华妃叫来,先问清楚了再说。”
乌拉那拉氏进来道,后宫嫔妃听说太后受惊晕倒,眼下都在外头等着给太后请安。
胤禛沉了脸,不等德太后说话,便对乌拉那拉氏道。
“太后现下在病中,不许人吵闹,让她们都回去,等过几日太后精神好些了再来。”
乌拉那拉氏应了是,吩咐剪秋出去告诉后宫妃嫔改日再来,德太后不满开口。
“哀家还没死呢,皇帝现在竟做了哀家的主,后宫妃嫔来看哀家,皇帝也要拦着不让吗?哀家刚才是被吓到了,但现在哀家精神好的很。竹息,去请她们进来,刚好今日也审一审这桩奇案!哀家倒要看看,华妃在哀家的宫门口杀人,这是什么道理!”
说着就伸手示意伺候的宫人将她扶起来,下得床来。
胤禛无奈,只得随德太后来到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