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的生辰还是和往年一样,温府大肆操办过后,东阳春乐还会再办一次。
除了温斯年,他们这些做小辈的倒用不着去温府参宴应酬。
按照约定,会在东阳春乐小聚小酌一晚。
兰延青自然也收到了请帖,萧河便与他一道乘车去了东阳春乐。
东阳春乐在东集,亦是东集最大、最奢靡的吃喝玩乐之地。
常有富商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更有寒门子弟常常止步于此,望阳兴叹。
东阳春乐里最高的紫阁三百两一间,而温斯年直接包了紫阁一整层楼供他们消遣玩乐。
旁人只见得温家的财大气粗,看他享受这泼天的荣华富贵,却并不知道东阳春乐的老板本就姓温。
来者凭请帖入高阁,由紫衫小倌带路,复登其楼。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他们便停在一扇朱红金锁门前,抚开轻纱帷幔,露出其中奢靡辉煌的景象来。
左右廊壁饰雕刻绮丽,饰以金粉,其上美人婀娜多姿,顾盼生辉,□□。
廊柱也有两人合抱之宽,其上纹饰繁复,耗尽工匠之心血。
再往里走,暖阁内亦是奢丽至极。
只穿薄纱舞裙的女子个个臂白腰细,媚眼如丝,脸上覆有轻纱,一颦一笑之间勾人心魄。
没寻到温斯年,到瞧见几个浪荡子弟正软玉在怀,满脸春色。
萧河自是不屑,正眼也不带瞧的,便与兰延青去了下一阁。
温斯年所在的贵阁,倒与其他几间紫阁显得正常许多。
摆设流水曲觞,世家子弟身边各有一名穿衣得体的女侍伺候,也都不曾覆有面纱,面容秀丽。
见萧河与兰延青来了,温斯年喜出望外,站起身来便笑道:
“青鹤,延青,我在这等你们多时了!”
萧河回礼道:
“斯年兄,真是好久未见。”
“来来来!是好久不见了,你我今日得好好的喝上一杯!”
“延青,你也来!坐这边!”
也不知今日怎的,温斯年热情过了头,逮着萧河没少灌酒。
连带着兰延青也有些喝多了,这便不行了,让人搀下去休息去了。
萧河喝的也不少,却并未上脸,而温斯年却已面色通红,眼神迷离了。
萧河只好劝道:
“斯年兄,这是最后一杯了,实在是喝不动了!”
“我看你…..”萧河故作醉态,语调不清的嘟囔道:
“是有什么事要说啊?”
喝多了温斯年也不太清醒,倒还是记得自己灌萧河的目的,反应慢上一些道:
“青鹤啊,实不相瞒……”
“我近日来瞧上一位姑娘,实在是日思夜想,你觉得、你觉得人家姑娘会喜欢我吗?”
听到这话,萧河心中警铃大作。
即便听懂了,也装作不懂:
“斯年兄啊,这凌天都还有配不上你的女儿家吗?难道是…….哪一位公主不成?”
“就算是公主,咱们陛下对你多有疼爱,多求求也未尝不可呀?”
温斯年痴痴的笑了两声,摆手道:
“不是不是!她虽不是公主,身份也是矜贵的骄女,我这不是怕配不上吗?”
萧河点点头,不说话了,闷头干了一杯便道:
“斯年兄,我肚子涨这就去小解,等我回来!回来再说!”
温斯年还想留人,喊了几声萧河还是跑了。
等出了暖阁,外头的凉风一吹,萧河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便舒心一笑,自嘲道:
“哪有将亲人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从高楼往下眺望,下面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不缺高门大户。
其中一座轿辇绣有皇室之纹,配有白兰玉扣的,正是温皇后之子时寻夜的轿辇。
萧河不喜其人,时寻夜也是时钊寒之后,又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不想与这些人再有交集,走是不好走,便准备随便找个无人的紫阁睡一晚便是。
一连推了两三间,都有人在,萧河只好再往里走些。
以至于阁子左边的挂牌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也尚未察觉。
随便推开其中的一间,萧河自顾自的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一怔,直到声音越走越近,眼见着就要推门而入。
萧河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房间,再想翻窗户走人也是来不及了,时间只够他堪堪藏于屏风之后。
刚藏好,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隔着屏风,倒瞧不清楚,只见来者个子高而挺拔。
时钊寒看着桌上被动过的茶杯,以及尚有余温的茶水,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益惟尚且不知房间里来过了人,只问道:
“殿下,您是否要沐浴?”
时钊寒的目光落在了那扇劲松屏风上,淡声道:
“嗯,去备水。”
“是。”
躲在屏风后的萧河暗叫不好,怎遇到他这个活冤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