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携屠龙之威,再无一人敢小觑。 便连那个眼高于顶的北乡侯,也在他下船之后老实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闷闷不乐。 最后,更是干脆找了个借口,钱都不给,就带兵离开此地。 偌大的一堆官吏,竟连说句场面话挽留一下的人都没有。 这么差的人缘,楚嬴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奇之下,就此询问韩常山。 韩常山诧异看着他,道:“殿下难道不知道这位北乡侯的身份?” 楚嬴摸了摸鼻子:“韩大人也知道,本宫在宫里住了十年,差不多算得上一半与世隔绝……” 韩常山醒悟地点点头:“是了,下官差点把这个忘了。” 顿了顿,四下望了望,刻意将声音压低:“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北乡侯,曾是高陵国的将领。” 楚嬴眸光一动:“高陵国降将?” 高陵国他知道,位于大楚东北端,顺城往东四百余里,便至大海。 再沿山海关北上,出了营州和锦州地界,再往东就是高陵国。 这是一个靠近大海的半岛国家,和东澜国比较类似。 但是,单论国土面积,这个国家却比东澜国大出好几倍。 尽管在人口方面,高陵国略有不如,但苦寒的北境,塑造了北人强悍的体魄和侵略性 。 而东澜国,常年处于大楚腹地边缘,又是圣人故乡,两者文化习俗一脉相承。 更像是一个藩国,都流行文盛武衰那一套。 所以若是打起仗来,高陵国几乎可以碾压东澜国。 由此,高陵人养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骄横性格,看不起白狼河以南的大楚人和东澜人。 用大楚开国一位丞相的话说,东陵者,夷狄也,畏威而不怀德。 说直白一点,这个国家的人有种奇葩性格,你越揍他,他越崇拜你。 揍得狠了,还会死乞白赖抱大腿管你叫爸爸。 反而你越对他客气,想和他和平相处,他越瞧不起你,觉得你就是孙子,好欺负。 这种情况,在高陵前些年认了北匈当爹后,表现得越发肆无忌惮。 反正,驻扎在营州和锦州地界的卫所,这些年可没少被高陵国的军队骚扰,双方各有死伤。 可想而知,两个国家的关系差到了什么地步。 也因此,高陵将领投靠大楚,可以说是一件极其稀罕的事情。 韩常山看出了他的疑惑,斟酌道:“此人乃是十一年前,陛下北征之时投靠过来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不过,殿下记住一点即可,此人当初投靠时,麾下近三万强军,到如今,只 剩三千私军不到。” “哦,本宫明白了,多谢韩大人提醒。” 我就说,这么多东蓟府官吏,为何没一个人当众和北乡侯攀关系? 原来竟是朝廷削兵权的打击对象。 啧啧,从堂堂郡王级的实力,直接削成了一卫指挥使,这位北乡侯也是够倒霉的。 不过,连续削了十年,竟然还有三千兵力,也难怪人家有资格封侯。 楚嬴终于明白了此人的傲慢从何而来,定了定神,对着韩常山拱手道谢。 “殿下不必客气,这北乡侯的封地,就在我东蓟府的埻化县内,距离顺州也不远,将来两地少不得会有交集,殿下还是多注意一点为好。” 韩常山弯腰还礼,顺带叮嘱了一句。 “本宫明白。”楚嬴应道。 知府大人点点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差不多该去祭祀了。” “既如此,那便一起过去吧。” 楚嬴正准备和韩常山他们一起前往后土宫,船上面忽然传来秋兰的脆声: “殿下,奴婢可以带米雅一起去吗?” “米雅?” 楚嬴转过身,刚好看到秋兰拉着一名年轻女子,沿着跳板从船上走下来。 女子看起来十八九岁,和秋兰一样身材高挑,甚至,还要高出小半 个头。 不同于大楚女子的婉约秀气,她的五官立体,线条明晰优美。 乍一看,和大楚女子差别不大,再一细看,又透出一点异域风情的美。 少女穿着秋兰平时穿的侍女服,比例刚刚好,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一种健康的活力。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噜四处转动,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楚嬴一眼就认出来,这姑娘正是那晚被他救起的女子,待秋兰走近问道: “她叫米雅?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奴婢在里面给米雅喂水时,殿下在外面引发巨响,然后她就醒了。” 小侍女扯了扯还在四下乱瞟的女子,介绍道:“米雅,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殿下,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啊哦哦……见过殿下,多谢殿下出手相救,不然,米雅这条小命就没有啦。” 叫作米雅的少女反应过来,上前抓住楚嬴的手,小手温软如玉,一边用力摇动,一边露出天真直爽的笑。 堪比贝壳般白净的牙齿,在阳光下竟有几分耀眼。 这用的不会是黑人牙膏吧? 楚嬴呆了呆。 “哎呀,你做什么呢,殿下的手岂能随便乱摸,快放手!” 小侍女见她死死抓住楚嬴的手,不由蹙了蹙眉, 忙上前将她拉开,后者不解地看着她: “可是,我们家乡感谢人都是这样的啊。” “我们这里又不是你家乡,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么?”秋兰耐着性子解释道。 “可你不是说,你伺候殿下的时候,你俩就很亲近吗?”少女挠了挠脸颊。 “那不一样!” 这么多人当面,小侍女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剜了少女一眼。 “能有什么不一样,你亲得,我当然也亲得啊。”米雅理所当然道。 “你……” 苏立望着争论的二人,将那少女打量了几眼,在楚嬴一旁小声道: “殿下,这位米雅姑娘,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