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一扬,“怎么,郑师爷赞同此举?”
“为何不?大小李王和我们之间迟早有一战,咱们樊城有五万士兵可用,到时候只需要留五千驻守,剩下四万五和反贼们合成一处,那也是六七万人。”
“可大小李王手下有十几万大军!”
师爷轻笑一声,“我的将军,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大小李王本就是流民发家,手底下也大多都是流民,不成什么气候,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
“可与反贼合作?我怕明王殿下怪罪!”
师爷捋着胡须,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将军啊,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跑那么老远行军打仗,可不只是为了那一点点地盘。”
朱奎不解其意。
师爷便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大小李王的地盘紧挨着黔州府,若是咱们先灭李王再灭黔州的反贼如何?届时西南面局势瞬间土崩瓦解,咱们也能给明王殿下带回好几座府城,将军有了此功,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啊。”
朱奎看得仔细,却有些犹豫:“可我们只有四万多士兵,如何能打下那么多的城池?不若我们快马书信一封报与明王,请他增援!”
那师爷眉头紧蹙,随后摇头:“不妥。若您只是报信回去,那么就只有报信之功。若咱们悄悄和反贼联手,打下大小李王的地盘,那就是攻城略地之功。孰轻孰重,将军自请分辨。”
朱奎登时领悟。
“我听说那徐振英只占领了黔州和金州两座城池,且手底下的士兵并不多。不若先答应和金州府的反贼们合作,到时候先联手占了大小李王的地盘,再相机行事。”
朱奎被幕僚说动,“好,就按师爷的意思来办!”
十一月,正是隆冬。
金州府内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则是江永康率领两万土人兄弟们主动出击,趁夜连破大小李王两三座县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南边撕开了一道缺口。随后朱奎也按约定动手,两方人马向腹地逼近,引起大小李王的疯狂反扑。
战事一时陷入焦灼。
二则是徐振英的派人往北面送了五万件棉衣和牛痘疫苗。由邱菊娘亲自带队,一百护卫押送,一行人跨越山高水远径直到了北方赵毅麾下。
灯火重重,赵毅的营地十步一岗,五部一哨,进出皆有防备。而赵毅的营帐内,更有数人守卫,严密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而送疫苗和棉衣的队伍却停在营帐五公里外。
送信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邱菊娘。
此刻她孤身一人站在账内,被十几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将军们围住。
她却一点也不慌乱,站在其中,腰背挺得笔直。一头短发利落的挽成一个丸子头,不缀任何饰品,飒飒英爽,任凭满屋子的人打量。
这小娘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惧怕他们。
这多少让北面的将军们有些挫败。
“你说…”赵毅将军年近四十,一身的腱子肉,目光炯炯,煞气逼人,“你是金州府反贼徐振英派来的?”
邱菊娘声音掷地有声:“没错。我主乃金州府、黔州府两府反贼徐振英。”
“放肆!”赵毅怒声一喝,“反贼竟敢跑我北面的营帐里撒野,真欺负我朝廷无可用之人?!来人,将这反贼给我推下去,杀了!”
而此刻白慈恩立刻站起来求情:“赵将军,我认得此人,此人不过是金州府的一个女大夫罢了。她本身并不是什么反贼,她竟然敢横穿千里到咱们军营,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如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
底下立刻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对了,差点忘了我们的白将军被这反贼俘虏过。听你这口气,莫不是你跟那帮反贼有交情?”
白慈恩四两拨千斤的顶了回去:“交情谈不上,只是比诸位多了解一点罢了。”
赵毅扫了一眼先前搭话的那将军,随后又看了一眼白慈恩,“她自己也认反贼为主,那她肯定也是反贼!”
“民女是金州府的一名女大夫,城主攻入金州府后,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因此我们金州府的老百姓都愿奉她为主。将军若因一个称呼而要杀我,那么金州府的百姓怕是没人能够逃脱。”
赵毅一愣,随后冷笑:“好灵巧的一张嘴。”
他又将拜帖往桌上随意一扔,“说罢,西南的反贼找朝廷的将军做什么?莫不是来刺探军情还是来刺杀本将的?”
不止赵毅,就连他帐下的十几人也很感兴趣。
打这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遇见千里主动送人头的。
这反贼不在自己地盘里好好躲着,竟然跑到敌人的帐子来。
“赵将军说笑了。这世人谁不知道赵将军武功盖世,乃大周朝的肱股之臣,赵将军又怎会杀自己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赵毅唇角一扯,“我倒是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被反贼救过性命?”
邱菊娘倒也不绕弯子,直接抱拳说道:“应我家城主要求,我金州府无偿赠送北面将士五千件棉衣,还有所有人的天花疫苗!”
屋内一下安静了。
邱菊娘左顾右盼,这才想起刚才跟着自己一起展示棉衣的女学生被扣在军营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