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可是吓人?”叶云锦温柔关切问道。
她脸上神情平淡,可齐修言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关心。
齐修言握住她放在枕头旁边的手,在手心中碾着,“不吓人,就是看得人心疼。”
说话时目光自始至终不曾离开她的脸,目光缠绵,带着心疼。
叶云锦笑了一下,像是看开了一般,玩笑道:“出了宫才知道,世事多艰,这日子怎么过都不容易。”
原本她是想着,到山林里面隐居。
可是这隐居和她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多数山林里面都有飞禽走兽不说,而且那山林里面比不得镇上交通方便,就连吃水也是个大问题。
她和碧桃两个人,怎么能忙活得过来。
若是雇人此后,再修建一座雅阁,那可是要花费不少银子。
之前她出生豪门贵族,总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头疼过银子,如今却是要精打细算着来。
不得已,她开了一间画铺,赚些银子与碧桃就在这小县城住着。
日子平淡,倒也不错。
只是她这张脸,纵然是已经对外宣称自己嫁人,还生过孩子,也打消不了那些人的念头。
这段日子找事实在是频繁,店铺都开不下去,那郭成还带人砸她的铺子。
堵上添堵。
齐修言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他知道,她说得轻巧,定然是受了许多委屈。
“无事,日后,不会再受委屈了。”
她就是太心善了,心善到不懂得如何防卫自己。
上辈子他那般逼她,她也没伤害他,而是选择自裁。
这一回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也不懂得露出爪牙。
无事,他会教她如何防卫自己。
所受的委屈,他会让她,一笔一笔讨回来。
平生不再任人所欺。
“草民有罪,请陛下皇后开恩。”
郎中跪在门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叶云锦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她手指勾了勾齐修言的手,轻声道:“别怪罪他。”
“好。”
齐修言出去了一趟,片刻后又来了。
民间给的金疮药没有宫里的好用,正好随行的太医带上几瓶上好的金疮药。
待血止住之后,当天晚上,齐修言又给叶云锦上了金疮药。
上完药后,齐修言便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守着她。
烛火昏暗。
廊道外面的画铺因为没人打理,而落了一层灰,还有不少被撕毁的画破破烂烂扔在地上,残败不堪。
里面的寝屋,小小的,住着一男一女二人。
时不时低语几句,瞧着比新婚夫妇还要浓情一些。
“你上来躺着。”
这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家具有限,除了这张床外,连一张睡人的榻都没有。
叶云锦看得出来,齐修言好几次看着床,却又立刻收回了目光。
他好像是在惧怕,怕她拒绝,怕她不快,所以搬了一张椅子在旁边坐着。
他这副模样,令她实在是不忍心。
齐修言听到后,眼中立刻带着明亮的光,对她关心了两句后,从她腿上跨过,小心翼翼躺到了床内侧,侧身躺着看她。
嘴角笑容扬起,开心得不成体统。
叶云锦看到他明媚的笑容,心中宛若云开一般。
她速来是个欢喜不露之人,悄悄转过了头,不看他。
一连三日,齐修言在她身侧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他小心翼翼,从不冒犯她,事事都会顾及她的体面。
例如上药时会为她遮住身体其他部位。
沐浴擦身时会蒙上自己的眼睛。
一举一动皆是细心周到,周到的叶云锦有些快要沉沦。
她本以为齐修言会提回宫之事,可他并未提及,整整三日,他们说了许多话,可就是未提回宫。
叶云锦知道,既然重逢了,那便是躲不开。
既然躲不开,倒也不必一直躲着。
可能这就是她的命。
这样的结局,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好。
比上辈子强了白倍。
“齐修言,要回宫么?”
正在擦桌子的齐修言愣了一下,缓缓转头,朝着趴在床上那人看过去,眉眼温和,
“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
他自然是想要她回宫的,可是他不想再逼她了。
一切都听她的。
叶云锦苦笑了一下,似是打趣一般道:“我要是不回,你怎么办?”
“我便这样一直住着,与你一同归隐于市。”在意识到不妥之后,齐修言又补充道,“或者是……常来探望。”
他自然是舍不得她,恨不得日日与她在一起,再也不要与她分开。
“碧桃这几日恢复得可好?”叶云锦又问起碧桃。
“恢复得很好,只是腿还跛着,走路不便。”
叶云锦目光沉了一下,心中自责。
“等我能上路了,我们便回宫吧。”
齐修言已经找到了她,留在此处,便也没有过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