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缀上夜幕。傍晚时分,余晖铺满,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镀上了一层暖光的光晕。
紫宸殿的檀香木雕花大床上,叶云锦躺在其中,乌黑的青丝慵懒铺洒在身侧,愈发衬得肌肤雪白。
平日里总是紧锁的眉头,今日难得舒展,睡梦之中嘴角微微弯着,面颊也浮现一丝红晕。
齐川俯下身子,在她唇角依依不舍地落下一个吻,又细细嗅着她身上的茉莉花香,许久,才从她脖颈处起身,理了理紫华蹙紧广绫罗袍朝着殿外走去。
身香体软,他也想同他的小云锦亲近,想要将她搂入怀中,一点一点描摹她的精致小脸。
可事未平息,岂敢休息。
他要让他的小云锦后半辈子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活着。
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说不定哪一天就撒手人寰。
可她的小云锦孤零零的可怎么办?
他得把她以后的路都铺好。
王海佝偻着腰身,提着一盏羊角风灯走在前面为齐川引着路。
夜色浓重,齐川眼眸深谙,往前走着。
到了天牢门外,门口的守卫连忙跪下行礼,侍卫长已经打开了牢门,引着齐川进去。
天牢虽名为天,可是应该叫做地牢才最为合适。
半截牢房都在地底下,里面阴沉沉湿漉漉的,一进去便是一股铁锈与血腥味。
墙壁上挂着几盏青灯,散发出微弱的,绿色的光芒。
等到了齐修言所在的牢房前,齐川停了下来。
光线昏暗,看不清齐修言的模样,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那小臂长的小榻上,一动不动。
很快,算是得以看清里面的人是何模样。
“都下去吧。”
下人把手上的灯交给了王海,便都退了下去。
齐修言身上穿着囚服,头发全部披散在身后,腰杆挺直,坐在那木板上。
因没有受刑的缘故,虽是囚服,可也算是穿戴整齐,脸也很干净。
身上倒是无端生出一股稳重之气,好似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的下场。
“你可知错?”
齐川眸色很深,落在齐修言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沉重。
他话语之中,像是询问,更像是辱骂。
齐修言目光微微动了一下,说出的话也出奇的淡定,“还有至少半个月,才能定我的罪。”
他身为太子,一向都是以身作则,从不贪污纳垢,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找他的罪证,可不容易。
就算是伪造莫须有的罪证,也得走流程,花时间。
“你是个好太子。”齐川说出的话里,没有什么感情。
“你是个好皇帝吗?”齐修言抬眸,狭长的眼睛质问一般看着齐川。
“你不该觊觎她,她是你的母后,更是朕的妻子。”说出的话虽然平静,可要是细细听,还是能分辨出来,他这话里面蕴藏着温温的怒火。
齐修言嗤笑一声,“我不过是输了,我不过是输了而已!你凭什么指责我?”
他毫不避讳地盯着齐川,用他那狭长的眸子与齐川对峙。
“你说错了,朕今日不是来指责你的,朕是来看你笑话的。看看这个自以为是的太子,如今是什么样的下场,居然想要与他的父皇争抢。你到底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朕把权力分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吗?可是,那是朕的权力,朕随时都可以收回来。你想要给朕下毒,你想要弑父,可朕为什么不可以食子呢?皇位是朕的,权力是朕的,她也是朕的!”齐川特意咬重最后一句。
“你若是没有肮脏龌龊的心思,朕一个将死之人,根本不屑与你计较,可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她逼她羞辱她!这都是你自找的。”
“她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朕的皇后,朕就算是弑子,也不能让她受委屈!你到底只是朕的儿子,如何与朕相提并论,如何敢对她生出觊觎之心!如何能从朕手里夺她!”
齐修言苦笑一声,终是败下阵来,身上带着几分的落魄了狼狈,“你无情了大半辈子,倒是难得有情一回,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可我至少,”齐修言腥红的眼缓慢抬起,“可我至少差一点就成功了,哈哈哈哈我要是成功了,你是不是还要从陵墓里跑出来啊?”
齐修言笑得癫狂,宛如一个疯子一般。
“可你到底是没有成功,朕也没有进入陵墓,倒是让你失望了。与朕相持,你到底是朕的手下败将,你想要得到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想要在朕的头上耍威风,那朕便只好白发人送黑发人。”
齐修在地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一向都是隐忍克制,有话不外说。
今日还是第一次动了情绪,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每一句都是对齐修言的挖苦讽刺。
“你闭嘴,我只是输了,我若是赢了,她便是我的!”齐修言终究是被激怒,再也忍不下去,立刻卸下那平静的伪装,双手趴在牢房的铁栏杆上朝着齐川大吼。
“那她便是死了也不会是你的!你要与我们一同陪葬吗!”
听到齐修言最后喊出的那句话,齐川也是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