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会过来呢?
叶云锦愣愣地瞧着齐川,一双美眸中含着水汽,空洞洞的。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外面的光线早已黯淡下去,昏暗的霞光从红棱雕花长窗中照射进来,恰好照射在她凌乱的春衫上,脖颈处的猩红更是显眼,伤痕累累,虚弱不堪。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捏,她就碎掉了。
齐川眸色很深,脸上与往常一样,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他先是走到了紫金阆云烛台前,点上了烛灯。
屋子里一下敞亮起来,四处都被这暗黄的光笼罩住。
叶云锦像是惧怕光一般,将身子不由自主缩了缩。
齐川又走到洗脸盆旁,掏出自己的锦绣手帕,蘸上了一些水。
他转过身,来到地上坐着的破碎的叶云锦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他上了年纪,加上身体不好,光是一个蹲下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有些吃力,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他拿着湿润的手帕,一点一点地,轻柔地在她脖颈处的伤痕处擦拭着。
还有脖子上那些吻痕,他一一都擦了一遍。
叶云锦只觉得脖子里先是湿湿的,后来又被风吹干了水汽,变得凉凉的。
她空荡荡的目光盯着他那张略显老态的脸,麻木的,没有一丝神情。
而他也抬眸,幽深的眸子充满了平静,就这样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齐川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脖颈处。
手帕也落在了脖颈处的红痕上,红红的一道,甚至能看到手指印。
“疼吗?云锦。”
她那么娇嫩,平日里只是轻轻捏一下就会留下个青印,疼上她几日。
如今被人这么用力地掐着,她该有多疼。
齐川看着心疼,总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叶云锦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只是愣愣摇了摇头。
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却没有携带任何声音。
齐川抬手,用手帕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只是这宛如离愁一般的泪珠,总是剪不断。
刚擦掉,又掉落下来。
滚烫的泪珠掉落在齐川手上,让他的心颤了一下,手底下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知道她伤心,可没想到这泪珠掉下的滋味,竟是让他这般苦涩。
他目光下垂,缓缓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半只衣袖,抬起她的手臂,为她穿上了青黛袖衫,拉正她歪斜的上襦,将青衫的带子系成一个规整的蝴蝶结扣,又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她发髻有些松散,好几缕发丝都掉落出来,躺在她的肩膀上。
“小云锦,起来。”
他语气温柔,没有丝毫的责怪,拉着她的手,自己又搀扶着身旁的椅子,两人站了起来。
“过来。”
他牵着他,慈祥,温柔。
叶云锦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是一面螺钿铜镜。
齐川很轻柔地拆开她的发髻,一瞬间,三千青丝散落下来,带着一股清雅的茉莉花香。
齐川粗糙的手拿着玉花鸟纹梳,缓缓地从上往下梳着。
约莫用了半柱香的时间,齐川给叶云锦盘了一个凌云髻,戴上她平日里经常戴着的翡翠凤梁冠,外加一对鸳鸯凤钗,整个人瞧着精神了很多。
齐川从铜镜瞧到她的妆花了很多,便又给她描眉。
一番下来,已经是戌时。
暗黄的烛光,映照在她纤细微颤的睫毛上,在她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乃是盛颜仙姿,婉风流转。
出神了不知多久的叶云锦,目光这才缓缓落在齐川脸上,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
她都快要忘了,刚刚齐修言来过,她的身上,满是齐修言留下的伤痕。
就在齐修言刚走之后,她的丈夫回来了。
他看到她这般模样,不但没有责怪她,更是将她呵护一般的,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为她穿好衣裳,为她梳好发髻,为她描眉,对她照顾……
她满心满眼都是愧疚,她有一个这么疼爱她的丈夫,可是还是与齐修言苟合。
她根本无言面对齐川,是她对不住齐川。
她根本不配当他的皇后,也不配再见到她。
他那么高贵的皇帝,却因为她,受着这种夺妻之辱。
泪水汩汩而下,却没有伴随着任何声音,只剩内心的疼痛在无声地滋长。
心里好像有一颗隔绝了氧气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
“小云锦不哭,哭了眼睛会疼的。”
他不在乎别的,只在乎她会不会疼,在乎她的感受。
顿时,叶云锦心中又是一阵强烈的酸涩。
“陛下,我……”叶云锦转身面对齐川,可是还没说两句话,便哽咽地说不出来,只是靠着齐川的胸膛哭着。
齐川揽着她,缓缓坐在了身后的紫玉珊瑚屏榻上。
坐下来之后,把她揽得更紧了。
“云锦乖,没事的,不哭了。”
他像是哄孩子睡觉一样,在她背后轻轻拍着,温柔至极。
大抵他把这一生所有的温柔,都用在了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