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点了点头,快步离开去安排事宜。
我站起身,走向窗边,凝视着院中那片静默的梅花。
每一朵都如冰雕玉洁一般,但就在这即将暴风骤雨的夜里,它们的宁静却显得格外讽刺。
不久,二姑娘匆匆走了进来:
“阿姊,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着急。
“没事。”
我摇摇头,故作轻松地安抚她道:“阿姊打算带着你去城外住几天,你不是早时还在问要在这里待多久吗?我想着带你出去看看。”
“这……可是我与秋娘……”
二姑娘嗫嚅着,但她仍然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终是咬着唇,什么也没说,乖巧地应承着离开了。
门一关,我的表情立刻凝重了下来。我走回书桌边,取出一张已经发黄的舆图,上面零星地标记着几处旧宅和城里的通道。我找了张白纸,将其拓上塞入怀中,又仔细地检查过舆图上标记的每一条路线,在脑子里盘算着晚上的行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我警觉地将舆图快速收好,平静地问道:
“是谁?”
半晌后,门外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些急促。
“是我,秋娘。”
江流掐着嗓子叫道。
我迅速地走过去,打开门,只见“秋娘”站在门外,脸上的伪装已经脱落了一半,露出伪装后真实的焦急面容。
“怎么了?有变故吗?”
我心道不好,这种紧要关头来,多半是出了幺蛾子。
果然,“江流”左右看了一眼,进来后,立刻关上门,低声说道:
“是的,县丞他们的动作比预期的要快很多,他们已经带着人朝酒楼赶了过来,已经来不及走了。”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晚上撤离的消息泄漏了出去?所以他们着急忙慌地大白天就来抓人了?”
“江流”怔怔地看着我,双拳不知不觉间攥紧。
“别急着否定,咱们既然已经走不了了,不如……设计试她一试,如何?至少,咱们走不掉,若能抓出内鬼也是好的。”
听了我的话,江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沉默片刻后点头应道:
“好,就依你所言,我们就用这个机会,把内鬼揪出来,这样至少咱们雀使内部未来是安全的。”
“恩。”
我点点头,快速地思索了一下具体的部署计划,而后缓缓道来:
“首先,咱们还是按之前商议好的撤离方案实施撤离计划,只是将时间提前,把这个信息给散播出去,其次,咱们还要强调已经在这个酒楼里埋上了炸药,就等着对方前来,只要他们一踏进酒楼,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瓮中捉鳖……这样,若是真的有内鬼,他们一定会把这消息传出去。”
“好。”
江流应道:
“我来安排。”
说着,他重新补上了“秋娘”的妆容,顶着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就准备转身出去,去传达这个假消息。
我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没等我开口打趣他,我又忽地想起了一事,开口唤道:
“等等。”
说着,我从抽屉里又拿出几张薄薄的纸和那张舆图,然后照着舆图的标记在每张纸上都写下了不同的撤离路线和时间:
“你用这些,分别告诉几个我们怀疑的人,看哪条信息会被泄露出去。”
“恩。”
江流接过纸条,微微颔首,他认真地攥着纸,没有吭声。
他离开后,我转身回到窗边,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静静开放的梅花之上。这一刻,我好似如花儿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但又感觉到了浓烈的求生的欲望。
过了不久,外面开始有紧张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江流的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了。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到书桌坐下,手中摩挲着那张舆图,再一次仔仔细细地辨认着路线。
我方才挑的那几条路,其出口的终点都在城外溪边的山石之后,其地势总体较低。
而我们真正要走的这条路,它的出口却在密林的高地之上。
若是从终点出去,向南穿过一片密林,就到了望山岭。届时,从望山岭上俯瞰而下,便能瞧见到底是哪路出口的出处布满了伏兵。
我攥着舆图没有吭声,哪怕是江流我也没告诉他,我打算真正走的路。
一盏茶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我收起舆图,站起身来。
“进。”我沉声应答。
门缓缓打开,一位紫衫姑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
“报主上,刚有探子来报,县丞已带着府衙在酒楼门口集结,并已将酒楼团团围住。”
“什么理由?”
我冷声问道。
“说是酒楼窝藏逃犯要进来搜。”
紫衫姑娘答道。
“哦?”
我眉心微动,笑了一下笑,又问道:
“那他们可进来了吗?”
紫衫姑娘顿了顿:
“未曾。只围,不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