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石洞后,我抬头仰望苍穹,天边一轮小小的月牙隐藏在层层云层之后,宛如一个羞涩的姑娘。
我微微一笑,今夜的月亮与那年与九娘初遇时的那晚一模一样。
微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心间的杂绪。
我提起步,踏着夜色,缓缓向自雨亭的方向走去。
“二叔,今夜,我要为你报仇。”
……
太液池畔,自雨亭上,宫灯摇曳,歌舞轻扬。
等我入了席,亭前空地上的数张酒桌上已坐满了人。
觥筹交错间,酒意渐浓,一觞一壶尽是酣畅淋漓,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亭台。
“怎么刚回?手怎么了?”
我从东边的空座上挤了进来,刚坐下,卢阳便从几案下拉过我的手,悄声问道:
“怎么这么凉?”
他握住我的手,关切地询问着。
我摇了摇头,咬着唇,没有吭声。
卢阳斟过一盏热茶递给我:
“抓紧暖暖。”
“嗯。”
我伸手接过,感受着掌间温暖的触感,不由得心中一暖,小声地道了句:
“谢谢。”
卢阳别过脸去,没有吭声。
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突然划破了宴会的喧嚣:
“宣——鲁国公府世子和世子妃觐见——”
“来了。”
要来了!
我拧着眉,紧紧地握住了卢阳的手。
卢阳以为我是紧张,也轻轻地反过手来捏了捏,揶挪道:
“有本世子在,定不让我的贞儿受任何委屈。”
我斜过眸,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详装娇羞地垂下头去,但心中的思绪已然万千。
是他吗?
会是他吗?
我沉着眸,抬头望去,只见一片珠帘后,在自雨亭内的首座上,隐约坐着一位身着华服、头戴珠钗的贵妇人,她的身边站着一群宫婢、内侍们,座下似乎还隐隐坐着一位坐竹椅的瘸腿公公。
……
我跟着卢阳一步一步地穿过珠帘,跪倒在自雨亭中,向着首座之人行叩拜之礼。
我低着头,伏额在地,袖中的匕首已悄然滑入掌心,正欲抬起头确认贵妇人身边的王明德是否就是庐山公公时,忽然,晋康县主像一阵风一般,带着人径直闯了进来。
“祖母!”
“祖母!”
她高声呼唤着,声音中带着丝丝哭腔:
“您可得为珠儿做主啊!”
说完,她“哇”地一声扑入了贵妇人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她,低声地啜泣着,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娇横跋扈的模样,仿佛只是一个在外受了委屈回家寻求祖母庇护的柔弱小姑娘。
我低着头,心中渐渐感到焦躁,手中的匕首更是捏得要生出汗来。
贵妇人看着怀中的晋康县主,也不恼,只是笑着问道:
“哟,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珠儿了?”
谁知,经贵妇人这么一问,晋康县主反而哭得更加凄凉了。
果然,规矩这种东西都是用在外人身上的吧?
不然像晋康县主这般没有半点规矩的,一来就将眼泪、鼻涕弄了赵贵妃一身的不守礼的丫头,又会怎么样呢?
贵妃宠而骄之,谁又敢说她晋康县主的半分不是?
等晋康县主的心情发泄了大半后,她匆匆止住眼泪,骤然指着我高声叫喊道:“是她!祖母!就是她!是她欺负的珠儿!”
“祖母,您一定要为珠儿做主啊!”
她小声地叨叨着。
赵贵妃摸着晋康县主的头发,好脾气地哄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祖母这就替你出气。”
“嗯。”
晋康县主哼唧着,小身板一颤一颤的,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她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卢阳,然后看向赵贵妃,红着脸嗫嚅着:
“祖母,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让世子娶珠儿的吗?可现下他……要娶别人了,这让珠儿怎么嫁呢?我皇室之女,哪有上赶着给人做妾的道理嘛……”
说着,她越说越委屈,眼眶不自觉地又湿了。
赵贵妃沉吟着,心中暗忖:
“这倒是……珠儿说的没错,哪里有皇室之女给他人做妾的,只是……这国公府与齐府的婚事是圣人定的,如今圣人还在,不过是缠绵病榻罢了。自己若是因为心疼孙女,就打了圣人的脸,这要是说出去,外头的酸言酸语又不知道该有多少……哎,珠儿这丫头着实心狠,一不做二不休就对着人家霸王硬上弓,还弄得人尽皆知,失了名节,若是国公府不娶,皇室的颜面也不好搁啊……”
这一下子,她也为难住了,怔在当场,没有吭声。
贵妃身边的王明德看出了她的难处,走上前去,小声地出着主意:
“贵妃,不如让世子娶世子妃时,把晋康县主一并娶了,这样圣人的旨意也全了,皇室的颜面也顾上了,国公府更是双喜临门,世子享齐人之福……”
“说的在理。”
赵贵妃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王明德,又拍了拍身上的晋康县主,让她先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