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踏上鞋,绕过屏风向后室走去,没好气地应道:
“母亲要泡,自己泡。”
谢老夫人见状,也悻悻地抬起了脚,朝丫头的脸上一伸,气呼呼地抱怨着:
“哎哟,不泡了不泡了,还不高兴上了。”
等丫头们端着盆出去后,她也踏上鞋,跟着谢氏绕到后室里,又笑嘻嘻地讨好着问道:
“我说,你今日怎么忽然就头痛上了?我还正打算帮你出出气呢。”
“出气?”
谢氏闻声,眼波一横,冷笑一声:
“可不敢,不被她打一顿才好呢。”
“哦?”
谢老夫人诧异地瞪圆了眼睛,只听谢氏撇嘴问道:
“母亲,可有听到她唤你做什么吗?”
“做什么?”
谢老夫人挑挑眉:
“姑奶奶?”
她沉吟着说:
“也没叫错啊……谢阿抚是你阿爷大哥的女儿,唤我一声婶婶,她女儿唤我姑奶奶,没问题啊。”
“呵。”
谢氏不自然地丢了个白眼,解释道:
“那母亲可知,这谢阿抚的女儿自小被她师兄玉面郎君抚养长大,武艺高强,比之她阿娘有过之而无不及,手段更是狠辣,说不准现下就趴在某个地方偷听咱们说话,打算要了咱们的命呢!”
谢氏说完,向屋顶方向冷冷一瞥。
“这你都知道了!”
我心下一惊,连忙俯下身子,将自己往阴影里藏了藏,却见谢氏也没有什么后续的动作,心中不禁微微一愣:
“敢情是懵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正欲离开之际,又听谢老夫人惊叫道:
“啊!那你之前……你之前怎么敢!将谢阿抚那个贱人的嫁妆寄回府让我卖了!你这不是在害我吗?!”
嗯?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又听了下去。
只见谢氏面上一红,娇声嗔道:
“哎呀,母亲,你想去哪里了。”
她淡然地解释着:
“这大姑娘要是一直这般机警,我自然也不敢做这些动作呀,哪里敢坑害母亲呢?!不过是有一天,这大姑娘突然傻了,犯了失心疯,还跑过来管我叫母亲,啧啧啧,你说,我是不是得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的东西能拿多少便拿多少?”
“这倒是。”
谢老夫人沉吟着,复又问道:
“那她现下若是想起来了,发现她娘的嫁妆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
谢氏白了一眼:
“她喝井水长大的?长这么大不需要花钱吗?老爷一年的俸禄就这么点儿,这一大家子要开销,我变卖些家当养家糊口怎么了……”
“也是,养家糊口,嘿嘿。”
谢老夫人听了话,觉得谢氏说的在理,笑盈盈地摘下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汁水瞬间四溢开来,真香,她不自觉地夸赞道:
“你看,好在母亲当初叫你给谢阿抚那贱人做续弦,不然若由着你的性子,嫁给了那个走镖的,现下哪里有这样好的锦衣玉食的日子哟。”
谢氏讪讪地没有吭声,眼神却不自然地落寞了几分,她撇过头去,咕哝了一声:
“母亲觉得好便好吧。”
说完就准备上榻睡去。
只听谢老夫人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阿爷娶了七个姨娘,你大哥死了,我没有儿子,那些贼婆娘们都有儿子。若不是你听母亲的话,续了这个弦,在齐府上能坐住,母亲我靠着你还能在谢府上还稍稍扬眉吐气一番,不然,不然我早被那群贼婆娘们给分了吃了哟……”
“哎。”
谢氏幽幽地叹了一口,嘴角微动,欲再说些什么,却听窗子忽然“嘣”地一声被推开,一阵冷风袭来,烛火“滋”地一声熄灭了。
“谁!谁在那?!”
谢老夫人喝到,她离窗口较近,月光下,只见一个黑影子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发丝飞扬,她没有脚!
“啊!”
谢老夫人一声惊呼,一个没坐稳,从靠垫上摔了下来,“咚”地一声撞在桌角上,额角瞬间肿起老大个包。
“有鬼!有鬼啊——”
她仓惶地倒在地上,完全顾不得自己头上的伤势,手脚并用地向谢氏的方向爬去。
“是你!——”
谢氏撩开帘子,转过后,狠狠地看向我,冷声喝道:
“谢阿抚!你这个讨债鬼!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我站在窗外,并不说话,任凭发丝随风轻扬。
我轻抬起下巴,任月光洒在脸上,阴测测地笑着。
只听谢氏怒骂道:
“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我是卖了你的嫁妆,但你的女儿长这么大,我可是一分钱都没少出,你师兄要多少我便给了多少,现如今,我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恍然间,突觉一股恶臭袭来,定睛一看,竟是谢老夫人摔倒在地上,胯间一凉,尿了。
“母亲!”
谢氏顾不得我,转头向谢老夫人的方向奔去。我看也吓得差不多了,于是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