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你快来看,又下雪了哩。”
“是啊,这雪都连着下了好些天了,此时若有一坛美酒,那可该有多好哇。”
“酒?阿哥,你别说,家里还真有哩,我去取!”
朦胧中,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隐约还有人在身边走动着。
我挣扎着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头昏沉沉的难受,口中干渴得厉害,只能发出些轻微地声响:
“水……水……”
我小声地呢喃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液体灌入我的口中。
我贪婪地允了几口,直到唇齿都渐渐湿润了之后,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我费力地睁开眼——
“哟,你醒了!”眼前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呼。
定睛一瞧,柳叶眉,丹凤眼,唇边一颗小痣平添了几分风情。
“是你。”我惊讶道。
她微微一笑。
这人正是之前在官道茶棚里见过的老板娘。
“是你救了我?”
我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舒适的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崭新的棉被,被面上绣着一对鸳鸯戏水的吉祥图样,看上去显然是老板娘的嫁妆。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不料习惯性地往下一摸,腰带空空,蓦地心头一紧。
“不好!若我在这儿,卢阳在哪?!”
我有些慌张,却见老板娘嘴角噙着笑,柔声说道:
“嗨,说什么救不救的,是你们晕倒在了官道口,我阿哥瞧见了,看你们还有气在,就背回来了哩。”
说着,她又给我递上了一碗水。
“我们?”我心中一缓。
“是我们,不是我,想来卢阳应该是跟我在一起的?”
我接过水,轻咬着唇,正欲询问。
这时,茶棚里的汉子也走了进来,他嚷嚷着说道:
“可不是?!别说,你们的命可真大!”
他边说,边习惯性地脱下蓑衣,挂在墙上,又给自己倒上了一盏凉茶,“咕噜咕噜”灌下了一大口,直道:
“你们是怎么从那片密林子里走出来的呀?雪下得这样大,最开始还以为是两头熊咧,箭都搭好了,忽地发现是两个人,真是吓坏我了。”
他哈哈笑着,却听老板娘浅浅地“啧”了一声,嫌弃地嗔道:
“阿哥,你喝完茶赶紧出去,人家姑娘家刚醒,你一个大男人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嘛?没规矩。”
她微微地嘟起嘴。
汉子听了,面色讪讪地挠了挠头,直言道:
“抱歉抱歉,我习惯了。”
说完,他立刻放下茶盏,顺从地走了出去。
汉子走后,老板娘又向我迈近了几步,坐在我的床头,眼神在我的身上打着转。
“姑娘,可是想问,你郎君的情况如何?”
我眨巴眨巴眼,还未答话,就听那老板娘又抿着唇,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放心吧,他没死。他早醒了,正在外头扫着雪哩。你瞧。”
她直起身,径直走到窗前,轻轻地推开窗。
我放眼望去,只见卢阳此时正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雪。身上的伤势看上去好了大半,倒是不碍事。
我顿时放下心来。又瞧见老板娘笑盈盈地趴在窗棂上,也在静静地盯着他看,又回过头瞥了我一眼,夸赞道:
“姑娘,你这郎君可真俊啊,比我的阿哥还要好看哩。”
她笑意盈盈的,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有些凉。
我忽然又想起了一桩事,不由得轻声询问道:
“对了,你们后来还有见到过,与我同行的那个丫头吗?”
“丫头?”
老板娘蹙着眉,反问道:
“可是嘴甜的那位妹妹?”
“对,是她。”
我点点头。
老板娘略作思索,摇了摇头:
“没有呢,倒是不曾。”
“这样……”
我闻言,心下微沉,暗自琢磨道:
“那丫头或许已经回了长安城去找十七郎了……我得尽快回去才好。”
想到此,我登时有些坐不住了,又想起长安城内到处张贴的通缉令,心中不自觉地涌上了几分躁意。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却不想躺了许久,一站起,身子摇摇欲坠,双腿发软,险些摔倒。
幸好,老板娘见状,急忙走过来扶住了我。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拉开门。
门“吱呀”一声响了。
卢阳立在门外,回过头,见是我,心中一喜,远远地朝着我作了个揖,朗声说道:
“算上这一次,大姑娘一共救了卢某三次,卢某万死不得谢,想来,便欲以身相许,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门外的雪簌簌而下,微风轻拂,风声、雪声混杂在一起,让我有些听不真切。
“啊?”
我默默地瞧着他,耳边尽是自己心脏跳动的砰砰声,脸蓦地一红,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