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圣人今年六十有二,诏立太子已有二十六载,朝堂之势看似坚如磐石。
然而,如今,太子中风,榻不能起,口不能言,而圣人之年迈日深……
这壮如磐石的局面只怕将破未破了……
“燕儿,去将付管家请至前厅等我,我去去就来。”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预感,得在今年局势彻底分崩离析之前,抓紧去趟幽州,那里或许能够解开我长期以来的困惑……
譬如……
二叔的死,我失忆的原因,我与二叔的计划,还有张老颠究竟去了哪里……
幽州,那片土地上定然藏着某些秘密,而这些秘密让我焦急不安,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一探究竟!
“喏。”
燕儿见我心急,不再多言,闷着头匆匆地跑开了。
待我办完事回来后,穿过院落,径直走向前厅时,只见燕儿和付管家早已等在了那里。
我收拾好心情,提步走了进去。
“姑娘来了。”
见我踏入厅中,付管家立刻站起身,拱着手迎了过来。
他规规矩矩地朝我作了个揖,举止得体,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付叔,请坐。”
我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给燕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茶。
燕儿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只是,没想到,过去了好一阵子,她仍未回来。
“嗯?”
我有些等得不耐烦了,眉心微蹙。
付管家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于是,他状似不经意地咳了咳。
很快,只见两个小丫头端着茶盏从门外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而她们的身后此时还跟着个气鼓鼓的人,一张俏脸气得跟身上织染的绛红色的裙装一边红,这人不是燕儿是谁?
她忿忿不平地跟在丫头们的身后,小嘴撅得老高。
看这架势,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就是,在,给,我,脸,色,看,吗?!
我微微挑起眉,从丫头的手上接过茶盏,不动声色地抿上小口,强压下了心头上的怒火。
我清了清嗓音,转向付管家,勾起唇角,缓缓地开口问道:
“付叔,你可知道,我和这丫头为何要到这庄子上来吗?”
付管家也伸出手,接过了一盏茶,喝上一口,装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反问道:
“听闻姑娘是奉了大夫人的命,来庄子上看看碳采的事儿?”
我见他如此直接,索性也不遮掩了,点点头,直言不讳地说道:
“是的,府上近日里出了些事情,管碳采的李老头,死了。”
“啊……”
付管家一声轻呼,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他直勾勾地盯着我问道:
“他是怎么死的?”
“被打死的,夫人让人把他给打死了。”
我轻啜了一口茶,悄悄观察着付管家的神色。
却见这小老头,忽然不慌不忙地敛了心神,嘿嘿直笑:
“死得好,这黑心眼儿的家伙死了,府上就干净了。”
我眉角微勾,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还欲再说些什么,就见付管家一本正经地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咚”响,然后,站起来向我拱了拱手,说道:
“姑娘,今日的时辰尚早,不若,我带您去库房里看看可好?这庄子上的碳全在库房里收着呢,买的什么碳,什么规格,买了多少,全部一目了然,您看看便知。”
“这……”
我心中暗忖:
“让付管家开库房竟如此容易吗?”
不!只怕有诈!
我狐疑地与燕儿对视了一眼,随后顺着他说,轻轻笑道:
“如此甚好,便有劳付管家了。我看过了后,也好尽快回去跟大夫人赴命呢。”
说着,我也跟着放下了茶盏,带着燕儿紧随付管家朝庄子上库房的方向走去。
秋叶渐黄,庄子上被一层淡淡的炊烟所笼罩,与田间的麦浪相映成趣。
我们穿过后厨,往西北走,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行至一个角落。
一座四人高的高墙矗立在眼前儿,高墙上正中间开着一道四人宽的拱门,上面有一块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库房”两个大字,跟官老爷堂前的“明镜高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付管家站在库房前,洋洋得意地介绍道:
“这库房一共有三道门,每一道都有这么宽。第一道门便是在此,位于外院,由两个婆子把守。任何不该来的人、不该被看见的人,都会在这儿,被婆子们插起来丢出去。”
燕儿听到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她就是在这一道门前被押着扔回去的!她瞪着付管家,一口银牙咬得稀碎。
付管家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轻轻一笑,然后,带着众人又向里走了几步,继续介绍道:
“进入外院后,到了库房的第二道门。这道门位于内院,里边养着五条狗,异常凶猛,它们白日里被铁链子拴着,不喂食,夜间会被放出来巡视、觅食。别说是看见活人了,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