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碎发贴在脸上有些看不清楚面容,但发丝之下大刀眉,瑞凤眼,悬胆鼻,独臂、独眼……显得格外刺目。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喃喃自语——
“二叔……你是……二叔?!”
我疾步上前,一把推开众人,从地上将他扶起。
伸出手将他凌乱的发丝一根根地别于耳后,看着他浑浊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晰,内心闪过一阵刺痛。
怎么会这样呢?
“不……”
二叔也像是认出了我般,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他猛地一推,我措手不及,被他一掌推倒在地。
二叔失了平衡,身子狠狠地砸在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但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只将脸埋藏于胸口,呜咽着不停地摇着头。
“不……”
我还想再次上前,却见这时,一庄稼汉突然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哥——”
那庄稼汉唤道,赶忙上前,从地上将二叔扶起,着急地询问道:
“你怎么不回家?要不是张家婶子告诉我你在这,我还以为你就走了呢,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他一边搀扶着二叔,一边将他颤巍巍地拉了起来。
“王老汉,这人是你的亲戚呀?”
小二见状,插着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叫王老汉的庄稼汉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解释道:
“我哥他脑子不好,可是闯了什么祸事吗?”
听到王老汉承认了,小二一乐,连忙张嘴说道:
“他在我们这儿喝酒,欠了酒钱180文,你来付吗?”
“这……”
王老汉有些着急。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怎么喝了?”
小二冷笑道:
“你问他啊!这旁边倒着的十七、八个酒瓶子不是他喝的,难道是我喝的?还有这砸坏的桌椅板凳,大概180文,你怎么付?”
说着,小二疾步上前,堵住了这二人的出路,一副不给钱就别走的架势。
王老汉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抓耳挠腮了……
这田里刚开了荒,余钱刚好买完种子,哪里还有闲钱来付酒钱?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小二市侩的嘴脸煞是可怖。
只听那小二讥讽道:
“王老汉啊王老汉,你是王老汉,你爹是王老汉,你有了个哥哥,是不是也得是王老汉?咱们这做老汉的,没钱呢,就别喝酒,喝酒呢,就得给钱,这谁的酒,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您说是不是么这个道理。”
他还欲再说些更难听的话,却赫然被一道清朗的嗓音所打断。
“这位爷的酒钱记我的账上吧,顺便——”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我痴痴地站在一旁,指了指自己桌上未动的酒膳,继续说道:
“把我的这些也包上,给这位爷送去。”
“哟——”
那小二本来盛气凌人的,忽然听得这话,呆了一呆,急忙躬身应道:
“是,是。”
说着,他手脚伶俐地将我桌上的酒膳打包好,送去了王老汉的手上,叱道:
“你这赖汉,今儿算是走了狗屎运,遇到好人了。拿着吧!”
“我……”
王老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慌忙松开了扶着二叔的手,向我走近几步,拱着手,憨厚地说道:
“小人名叫王石头,大家都叫我王老汉,不知道这位爷,怎么称呼?”
“这……”
我拧着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微笑着摇了摇头,匆匆地回了个礼,答道:
“无名之人,不提也罢。”
王老汉见我不愿多言,便不再追问,只是再次告辞后,便扶着二叔缓缓离开了酒肆。
众人散去后,小二挥着帕子,微笑着迎上前来:
“爷,还需要再添些酒膳吗?”
“不必了。”
我望着王老汉和二叔远去的背影,略作沉吟,忽然,灵光一闪,忙又唤住了小二,与他攀谈道:
“小二哥,你可知道,那王家老汉居住在何处啊?”
“何处?”
小二皱着眉头,想了想:
“应该是在村东头。出了酒肆往南去,穿过一片水田,经过角亭时向北行,穿过竹林后,有一排小屋,最当头的第三间就是。哟,可别说,这王老汉好福气哟,娶个婆娘水灵得很哩!”
小二嘿嘿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了几丝猥琐。
“好。”
我懒得生事,点点头,又拍出一串铜板子。
“嘿嘿,爷,您太客气了!可叫您破费了。”
小二喜滋滋地收了钱,领着我朝客房走去。
第二日,在酒肆用过早食,我便按照小二的指引往王老汉的家赶去。
“今日,咱们来,是为了报仇的,若是抓了那狗东西,非要扒了他的皮,给师父祭酒!”一位汉子说道。
“师兄说的对,为了杀这张老颠,咱们师兄弟十八人在此起早贪黑,误杀了多少英雄好汉,结下了多少仇怨,今日的情报若是再出错,咱们怕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