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过去这么多年,可每每追忆起往事,回想和王琪在一起的时光,夏元淳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说着说着,手中的肉也不香了。
看着健壮的夏成安,年过半百的他眼中忍不住泛起泪花,倒是想起了他做的那首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孩子,你写的这首诗确实不错呀。如果你母亲还在,想必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只可惜天不由人,命不由己,你娘多想看着你长大,却又无能为力。”
他仰着头,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往下淌。
夏成安一直都渴望母爱,所以对于对自己真心相待的公孙皇后一直都十分敬重。
听到这些话,他手中的猪蹄也逐渐失去了滋味,“
爹,我娘……他长什么样呢?”
最遗憾的就是,有一个很爱自己的母亲,自己却对他毫无印象。
“她啊,世间任何的词汇恐怕都难以形容她的美。有的人只需要看一眼,便能让人记住一辈子……”
他脑子里能够刻画出夫人的印象,却找不到最合适的形容词表述出来。
只是泪眼朦胧间,仿佛又看到那个早已远去的身影,心理防线再也绷不住了。
他油腻腻的手搭在双眼之上,努力掩盖自己现在的脆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也不知为何要对夏成安说这些,大概是觉得他长大了,没有辜负自己和妻子的我已经期待。
“罢了罢了,说多了反倒叫人悲伤。你现在已经成长懂事,你娘在天有灵,竟然也是高兴的,蝶自然也十分欣慰。”
亲泪水和油渍混合在一起,一时间竟叫人难以分辨。
夏成安也识趣的没有再提。
自从他母亲离去,夏元淳就再也没娶妻,哪怕是个妾室都没有。
足以见得,夫妻俩感情深厚。
就凭这一点,他爹便是大丈夫!
“对了,你该不会真的打算炸死那些人吧?”他捏了捏鼻子,将呼吸打通,提醒道:“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逼上绝路,恐怕会玉石俱焚。”
夏成安摇头晃脑:“您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般糊涂,不过是恐吓一番罢了。顺便……你从他们身上捞点好处!”
“那些人常年吃了那么多油水,也该往外吐一吐,让别人沾沾光。”
夏元淳欣慰的笑道:“不错,做事情知进退有分寸,这才是我夏元淳的儿子!
想必,陛下应该也想借此事你好好立下自己的威风,只是还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
“您就放心吧,我已经将手榴弹的事情和父皇摊牌了。他打算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搞这玩意,到时候陈珏做老大,我做老二。
像杜怀安他们几个,也会跟着在部门里一起帮忙办事。
里面都是自己人,旁人想插手都插不进来,对谁都别想趁机钻空子!”
夏元淳点头感慨:“这件事你考虑的很周全,自己人用着才放心。
因那手榴弹虽是威力巨大,震慑人心,却也是一把双刃剑。
用的恰当并对自己无害,若是一不小心很容易伤及己身,你可千万不要太看重,该放手时就放手。
你爹我年纪大了,家里就你一个独苗,还想看着你娶妻生子,为我养老送终呢。”
这气氛多少带点煽情的味道。
夏成安故作嫌弃的撇撇嘴:“好的好的,年纪越大人越啰嗦。”
“您现在可是财政部门的掌权人,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眼红。
钱这个东西牵扯到利益的根本,您还是自己小心一点吧。”
夏元淳笑了笑,“有你这憨子在,谁敢欺负你爹啊,除非他们还没挨过教训!”
如今那些对夏家有非分之想的人,哪怕见了他们家仆人,恐怕都得退避三舍。
夏成安护短的名头,早就在外面传开了。
轻叹了口气:“咱们这父子,算是彻底跟陛下捆绑在一起了,任劳任怨的命哦。”
“任劳任怨干啥?你要是不想干那就直接撂挑子。”
夏成安甩甩手,他倒觉得让夏元淳管理财政部是个好法子。
既值得信任,又有本事。
只不过,就是容易树敌太多。而且管钱本来就是劳心费神,需要花精力的。
如果他不想干,夏成安也支持他,毕竟年龄排在这里。
“有些事情哪能是凭自己随心所欲的?这么大个梁子谁敢挑?做得好也就罢了,出了差错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有了户部那群老东西贪污受贿,财政部门就更加敏感。
看着儿子,夏元淳感慨:“你如今颇有成就,也算小有名气。不过也多亏了有幽王一直帮衬着你,你做事容易冲动,有些事情终究把控不住。
趁着老爹手脚还灵活,还能继续干,在官场上能扶你一把是一把。
或许时间久了,你经历的多了,也就能够明白其中的水深水浅,知道该如何为人处事。”
用帕子擦了擦油腻的手,顺带抹了一把脸。
夏成安百无聊赖的从书房离开,心里也多少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