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覃如进厨房做饭,高俊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不知在琢磨什么,始终闭着眼。
好一会过后,他猛然起身,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大姐夫,是我。”
“嗯,查人,周恩施,曹文,父子关系,我们厂的。”
“没错,厂党委书记就是周恩施,的确查过,我认为没查清底细。”
“我的怀疑?先查了再告诉你。”
覃如端着面出来的时候,听到高俊在电话里说查人,不由暗暗翻白眼。
这家伙就爱查人老底,戒心太强了有没有。
“查谁呀?吃饭。”
她把跟小盆似的大海碗放在高俊的位置上,自己吃小碗。
晚饭是油泼面,辣椒面蒜末被滚油一泼,香味扑鼻,令人垂涎。
配菜是绿油油焯水断生的菠菜,外加一块走油肉。
高俊坐下,看了看桌子,叹气道:“你这幸亏是嫁了我,换一家日子都过不下去。”
“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了?”
覃如瞪了他一眼。
“你瞧瞧你一碗面用了多少白面,多少油,多少肉。”
高俊拿筷子拌了拌还在嗤啦嗤啦响个不停的油泼面,“换个男人都得骂你是个败家娘们。”
覃如愣了愣,过年大院那边准备的食材多,用顺手了,回到烟袋胡同,一时没收住手。
她算了算,光油这顿饭就用了二三两,都够三大爷一家吃半个月了。
要知道,普通人家每人每月油票大概在0.3到0.4斤,约150到200克。
也就是说,覃如愣是把别人一月的油一顿给用完了。
“家里还有多少油啊?不留点给孩子?”
高俊满意的大口吃着面,还忙里偷闲的批判覃如。
覃如没留意。
空间里存了不少油,时不时的偷渡一些出来,谭姨不提,她也不提。
有时候忘了补充,谭姨会告诉高俊,让他找人买一些。
正常情况下,家里不会少于十斤油。
这其实并不多,也就五升的一桶。
但在六零年代,这是极少数家庭才有的条件。
“管家公……”
覃如嘀咕一声。
“我问你家里还有多少油,要不要再去搞点回来。”
高俊吃饭跟抢的一样,都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不用。没油的时候告诉你。”
覃如小口吃着面。
北方的面比南方的劲道,这会没有高筋低筋的分类,只有标准粉,特一粉,特二粉,也就是一百斤小麦分别出85斤,70斤,62斤面粉。
据说,部分地区还有一百斤出95斤的黑面粉。
普遍不如后世面粉白,是因为没有添加剂。
就说正在吃的油泼面,颜色呈黄褐色,而不是雪白。
“这个吃法,哎!”
高俊一口气去了大半碗面,肚子才三成饱,“媳妇做的饭太好吃了,不知不觉就吃多了,浪费!”
“能吃是福,吃到肚子里怎么能算浪费呢。”
覃如不以为然,“现在能吃的东西少,大部分人营养不良,吃再多都没问题。”
都是碳水,蛋白质少之又少,不顶用。
“少吗?”
高俊不同意。
“少。”
和后世比,太少太少了。
高俊抬头看了覃如一眼,发现她是认真的,不由无语。
家里的条件他敢说比九成九的人家好,就这,媳妇还不满意呢。
覃如早忘了刚穿来时的苦逼日子,那时连吃玉米面都是奢侈。
“对了,你又查谁呀,还让大姐夫帮忙。”
能让大姐夫出手,不可能是一般人。
“周书记和他小儿子。”
高俊皱眉道,“他俩的关系有疑点。”
“说来听听。”
覃如兴趣来了。
“周书记是民族资本家出身……”
周书记祖籍湖州,父亲留英学的纺织机械,回国后创办了丝织厂,家资不菲。
随着时局变化,除了大部分捐出来抗日的资产,余下的都捐给了解放战争。
建国后,家里除了一栋祖宅,什么也没剩下。
好在周书记兄弟姐妹学业有成,都在政府部门任职。
“聪明人啊。”
多少资本家还美滋滋的拿着公私合营后的分红大肆挥霍,岂不知……
人家周家建国时就是无产阶级了。
近二十年,彻底洗白了,成分完全没问题。
难怪周书记能当上党委书记革委会副主席。
对时局的把控,以及政治敏感性全都是一流。
果然,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周书记两子两女,这个小儿子随母姓,据说是为了给老丈人家续香火。”
高俊回忆着周书记的资料说,“从出生就养在老丈人家,也就是湖州,十九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才来的四九城。”
“他现在多大?”
“二十六。”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这个人被顶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