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问,科举最后一场,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可金榜题名鲜衣怒马。
放眼长安城,有一家算一家,可没哪个子弟中过进士。
高德阳若真能以弱冠之龄,凭借真才实学高中进士,那以高家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以后的前程将不可限量。
年迈厚大的手紧抓着高德阳,颌下的白须随着激昂难安的心绪抖动着,高士廉想说什么,但嘴张了又张,只是强挤出分笑容,“孙儿,好好考,中不中的不要紧,可千万不要紧张。”
高德阳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而后抽出被高士廉抓着的手,迈着随意淡定的步伐,昂首挺胸的向着宫内去。
高士廉站在原地,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当高德阳身影消失于宫门,这位经历了天下大乱,宦海沉浮一生,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申国公,心里突然像是起了火,他两手往后一背,建造难安的来回走个不停。
经过两轮大浪淘沙,尚书省前广场上的桌椅,比之第一场的时候减少了七成。
高德阳寻到位置坐下,转着脑袋左右来回看看,不少学子都面露紧张忐忑,一小部分胆量不够的,更是渗出了满头大汗。
嘿嘿~
高德阳莫名一笑。
仍坐在他身后的郝处俊,从这笑容之中感受到了胸有成竹,以及一种高高在上的自信。
很快,皇帝和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露面,和前两场一样,李世民站在台阶上,先训了两句话,而后考试便正式开始。
“高齐以暴虐而治,君王无德无行,故臣民不忠……”
拿到卷子,看到策问所考,高德阳笑容满面,这道题他可是背的最为熟络。
拿起笔,沾点墨,不带一分思考,高德阳唰唰唰的就写了起来。
笔锋流转,如水银泻地,当其他人还在一字一句的斟酌,该如何解答之时,高德阳已写了大半。
李世民的眼睛,虽然总是在来回巡视,但余光一直关注着高德阳。
青烟袅袅~
鼎中的香烧了一半。
高德阳笔一放,轻吹一口气。
湿润的墨水迅速浸透纸张变得干枯。
高德阳也知策问的重要性。
帖经、诗赋,这两场只是考察学识文采,真正能决定中不中进士的,就看策问这一场。
故而,他也不再像前两场那么轻佻,再答完题后,又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别字,以及标点符号都妥当后,这才举起手来。
郝处俊还一个字未写,脑中也才初步有了个解题的思路,没想到这位高公子却就要交卷。
贵家子就是贵家子。
他们所得到的教育和培养,绝非是寒门所能比得上的。
暗叹一口气。
郝处俊提笔,不急不慢的答起题来。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就算起点有高低又如何,只要一步一步不停歇,总能站的上高峰。
策问这一场,负责巡视的,已经从八品官变成了六品官。
穿着浅绿官袍的内谒者监,看了一眼答完的卷子,也未多说什么。
高德阳站起,冲着上方躬身一拜,然后自信满满的离去。
李世民呵呵一笑,“去,将卷子拿来。”
张阿难小跑着下去。
“观北齐一朝,成帝后主皆为昏晕好色之徒,君王无德昏聩,肆杀名臣良将,致腻臣生野心良臣失忠心,国政混乱民心浮动,终致亡国之祸,此乃前车之鉴,论其民政之失,有十于大错,一为法度不严,二为政令失和……”
洋洋洒洒两千多字,从政治、军事、商业,全方位的阐述了北齐因何而亡国,其中一些见解十分老道犀利,单从这篇策问,可感受的到学识之深才智之高。
“了不得啊,区区弱龄能有如此见解,此子日后必为一代名相。”
李世民哈哈一笑。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分别将卷子接过一看,也是欣赏的点点头,不约而同的称赞起来。
李世民有着收藏的爱好,收藏宝马,收藏珍禽,收藏女人,收藏名家字画,还有,收藏英雄豪杰。
他十分欣赏有本事有文采的人,此时,皇帝的心里头,已经将高德阳视为了璞玉,一块能承担的起未来社稷重任的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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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廉来回踱步,自打高德阳进宫,他就一刻没停下来过。
车夫看的都觉得头晕。
“祖父!”
一声大呼,高士廉身子一震。
高德阳笑嘻嘻过来,“走吧,咱回吧。”
“孙儿,你……你答完了?”
高德阳傲娇的点点头。
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高士廉的心也不在焦躁,祖孙二人笑呵呵的往家去。
咚~咚~
两声鼓响,有太监放声喝道:停笔。
听到此话,大部分人都立刻放下了笔,唯有少数几人还想多写几个字,结果被一旁的金吾卫厉声训喝了一番。
李世民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腰部,声音沉闷道:“无忌玄龄,策问不可马虎。阅卷之时,一定要慎之又慎。”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齐齐躬身,“臣等明白。”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