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叹口气,烦闷道:“舅舅,那女官和医官的家眷,是找不到了。”
长孙无忌不解其意。
李治幽幽道:“不瞒舅舅,之前我想给他身边之人一个教训,结果瑞安那蠢货打草惊蛇,使得那女官和医官的家眷就此下落不明。”
长孙无忌问道:“是不是回了老家?”
李治摇摇头:“我差人去他们的籍贯处追查过,没有一点踪迹,不知是躲到哪去了。”
长孙无忌眼眸微微一阖。
俗话说,细微之处见品行,连身边人的家眷都安置的妥妥当当,足可见那大外甥,现在思虑的是多么缜密周全,行事又是多么的滴水不漏。
他的确不是以前那个吴下阿蒙了。
咚!
自宫门口的方向传来悠远低沉的钟声。
这是报时钟。
长孙无忌起身:“殿下,臣得先回去了,臣之后再差人去寻寻,若是找不到,臣在另想他策。”
“舅舅!”
李治拉着他的手,情真意切道:“我能倚重的只有你。”
长孙无忌没说什么,轻点两下下颚,而后躬身行礼往外去。
在他转过身的刹那,李治眼中的真情瞬时消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呵呵……
舅舅,你好大的野心啊。
望着越行越远的身影,李治的眼神逐渐冷漠。
~~~
入夜。
勤正殿内灯火通明。
亮晃晃的烛光,映照着未摘去的各种大红挂饰,让屋内看起来仍旧喜庆味十足。
只是,与这等喜庆气氛不匹配的是,坐在梳妆台前的太子妃王氏,此刻面色阴沉如水。
自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幽怨气,整个寝殿都被这股气息所笼罩,所有宫人都战战兢兢的,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多喘。
王氏的身后,站着一年轻宫女,看面容也就不过十七八岁,她手里拿着一质地细腻的象牙木梳,正小心翼翼的给王氏梳着头发,从脖颈间凸起的经络,以及僵硬紧绷的动作来看,这侍女此时必然十分紧张。
嘶…
王氏突然呲牙轻呼一声。
本就幽怨的面容此时更是凶恶。
侍女脸顿时一白,连忙跪地,颤颤巍巍道:“娘娘恕罪。”
王氏起身反手一巴掌。
这时。
李治刚好走了进来。
见的王氏一巴掌将侍女抽的趴俯在了地上,李治的脸当即一黑,心中对她更是看不惯。
不过,转瞬间,却是又恢复如常,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殿中宫人齐齐俯身行礼。
王氏抬首看来,见到是李治,竟有些诧异。
愣神片刻,冷笑着道:“这个时辰殿下不是该去安辰殿吗,怎么来我这了,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夹枪带棒的,听的很是刺耳,李治暗自攥紧拳头。
要不是现在他有所求,需要王家帮着笼络房玄龄,同时,他还想着借重王家在山东世族中的影响力,来为制衡长孙无忌做准备,李治是真想直接扭头离开,他一分一秒都不愿多看一眼王氏这张尖酸刻薄的脸。
几个深呼吸,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李治语气平和道:“好了,都是孤做的不对,孤跟你告歉。”
王氏一脸错愕。
她万万没想到,李治竟是来服软的,竟会主动跟自己道歉。
一时间,王氏都觉得有些梦幻,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治,直到确定自己没听错后,这才轻哼一声,撇着嘴转过身,一脸傲娇的坐回了铜镜前。
这番盛气凌人的做派,恨得李治牙根都痒痒。
他强忍着不发,两步过来,冲着跪在地上,吓得身子不断发抖的宫女挥挥手,后者当即如蒙大赦踉跄起身,与余下宫人一同退下。
殿内只剩了李治和王氏。
瞄了眼铜镜里那张美丽却又丑陋的面容,李治突的弯下腰,将地上的木梳捡起,竟亲自给王氏梳理起了散落的头发。
这种举动,更是令王氏瞠目,一双凤眼轻凝,直盯着镜中的李治,她有些迷惑,有些看不透。
边梳着头发,李治边说道:“以前,父皇也经常给母后这么梳头发,看着阿耶和阿娘恩爱伉俪,我那时就在心里头想着,以后要是成亲了,也要这么给自己的女人梳头发。”
说着,叹气道:“最近烦心事太多,要是有冷落你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
王氏性情单纯,丝毫没发觉到李治是在演戏,不过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让她心里顿时通畅,再无什么咒怨愤恨。
“殿下。”
王氏柔声道:“古人言,夫妻一体,风寒雨冷,亦不知苦楚,殿下若有烦心事,亦可也说与我。”
李治低着头,手上的动作更加轻微,苦笑着道:“都是朝廷里的事,说给你有什么用呢。”
王氏当即道:“我王氏现在虽不如往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殿下不说,怎知臣妾帮不上忙呢。”
李治沉默了会,而后佯装随意道:“倒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因一些事情,和房相多有分歧,他是开国元勋,又是父皇肱骨,我是不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