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
屋外响起呼唤,民部尚书刘泊,抬首往院中看去,只见的郑竹生袖子甩来甩去,毫无形象的一路小跑,跟屁股着了火似的。
作为世族官员,郑竹生平日里可是最讲沉稳的,共事这些年来,还是头次见他如此失态,不用多想,必是昭陵出了事。
待的人进来,刘泊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郑竹生喘着粗气,将民夫闹着要回家一事,仔仔细细的道来,刘泊听的不禁面色一变,心里暗道:坏了,小心来小心去,这麻烦还是上门了。
原先李泰在朝廷之中,有四位强有力的支持者,一为中书令芩文本,二为老丈人工部尚书阎立德,三就是民部尚书刘泊,四为门下省侍中兼礼部尚书的王硅,贞观十三年,王硅突然病逝后,只剩下了芩、阎、刘三人,朝野内外便将三人称为魏王三驾。
刘泊和李泰的关系非常亲密,他本以为这能换来场泼天富贵,结果却是天不遂人愿,哪怕费尽心机搬倒了李承乾,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便宜了李治。
为人臣者,一旦参与进夺嫡这种事,无外乎就两个结局,要么是一飞冲天,要么是一蹶不振,很遗憾,刘泊压错了宝,所以现在他危机感十足。
自从李泰离京之后,刘泊就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他一边频频跟李治示好,一边勤勤恳恳的办事。
民部的大事小情,他都是慎之又慎的去处置,生怕出现一点点的纰漏来,这是自保的一种手段,他觉得只要不出什么纰漏,那就算有人想动自己,也是没个下手的由头,可惜,人计难决天意,纵使如履薄冰日久,该来的终还是会来。
暗骂一声晦气,刘泊和郑竹生,匆匆向着两仪殿去。
到了地方,二人一同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放下手中笔,看着郑竹生道:“郑卿,昭陵可是出事了?”
郑竹生点点头,将事情又讲了一遍。
皇帝听完后,却也没露出多少惊色,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是不轻不重的叹口气,随即差人去传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不一会的功夫,被传召的二人匆匆赶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俯身正要作揖,李世民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后,看向长孙无忌道:“辅机,你之前说被烧的那三十六坊百姓,都为出徭役之户,昭陵的民夫要是知道家被烧了肯定要生事,让朕应有防备,你是一语中的啊,还真如你所说,那些人现在闹着要回家,你说说,该不该让他们回来。”
长孙无忌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先推向刘泊道:“陛下,徭役为民部事,不知刘大人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随之看向刘泊。
“陛下。”刘泊躬身作揖,斟酌着道:“臣觉得,不应让他们回来。”
“为什么?”
刘泊反问道:“陛下可记得,贞观二年青州民乱?”
李世民点点头。
刘泊继续道:“贞观二年,青州城墙崩塌,当任刺史征发两千民夫修缮城墙,动工半月之后,青州治下临淄、北海二县突生洪涝,刺史衙门便让出自临淄、北海两地的民夫中止服役返回家中,结果,导致余下之民夫觉得不公,纷纷停工闹着也要回家,刺史衙门不允,最终导致民夫造反作乱。”
“陛下,前车之鉴不可不防,人心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家被烧的这些人,遭遇是可怜,但臣说句难听的话,觉得他们可怜的,怕是只有他们自己,在其他人眼中,尤其是在余下的那些民夫眼中,怕是并不觉得家被烧有多可怜,他们只会想,都是来服徭役的,凭什么这些人就能提前中止服役回家,就因为家里着火了吗。”
“谁家都有着麻烦事,如果这个口子一开,万一其他人也以家中不易为由,闹着要回家怎么办。”
对于人心,刘泊看的的确透彻,李世民沉吟了会,缓缓道:“可这些人现在已经闹起来了,若是不让他们回来,该如何安抚,昭陵不是他处,一旦安抚不当,惹的出了乱子,惊扰到皇后可怎么办。”
是啊,这也是个问题,除了放他们回家,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安抚住他们呢。
刘泊在想着,长孙无忌也在想着,沉寂无声中,郑竹生突的开口道:“陛下,不妨就由朝廷出面,给此次屋舍被烧之家修筑新房,此举一可彰显吾皇仁善爱民,二可安那些民夫的心。”
此次被烧的人家虽然不少,可老百姓的房子没那么多的讲究,给他们盖房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正如郑竹生所说,这样即安抚了那些民夫,又可给自己刷上一波好感,这倒也是两全其美,李世民显得有些意动。
“此举不妥。”房玄龄反对道:“长安城中,屋舍简陋者不知几何,若是着了火就有朝廷给盖新房,那万一有人也将自个屋子给烧了,要求朝廷给盖房,届时是答应不答应?”
“这有何难,此法子,只局限于徭役之家不就得了。”
“郑大人,你别忘了,此次征发徭役,总计有三万余人,其中大部分人住的都是土坯茅屋,就算只局限在徭役之家,可怎能保证民夫就不会如此,你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是你,现在只需一把火,就能将破旧的房子换成新房,这样的事你是做且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