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怎么了!”
李世民一声暴喝,犹如万千雷霆,震的这殿内诸人,无不是心头一颤两腿发软。
“皇上息怒。”
张阿难第一个跪下。
余下之人有样学样,也相继跪地,将脑袋深埋在袖中,战战兢兢道:“皇上息怒。”
程良骏也跪了下去,不过,他却没有低下头,而是如野兽注视猎物一般,死死的盯着张如风和刘志玄二人。
李世民胸膛起伏,鼻腔之中冒着热气,他也眼神锐利的盯着一人。
被他看着的,自是可怜的院正。
从皇帝的眼神之中,可感知到,李二陛下此时已处于暴走边缘,搞不好,脖子上吃饭的这颗家伙,说搬家可就搬家了。
院正头皮一麻,也顾不上吃痛,连忙手脚并用爬起,胆战心惊道:“回皇上,从殿下脉象来看,气机逆乱,血液妄行,是典型的经脉亏损,气血相冲之症,再加上殿下已有高温之样,脏腑五行恐已紊乱,三日之内若不好转,恐…恐……恐…”
院正又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这次,李世民倒是没有再发怒,相反,他看起来比刚刚冷静多了。
这就是李世民的性格,事情越是急重,他就越是冷静理智。
“都起来吧。”
李世民十分平静道。
众人颤颤巍巍相继起身。
李世民看了眼面色已经变得血红的林宇,沉声问道:“现在该如何,你等可有诊治之法。”
在当前这个时候,医家有这么一个说法,气血相和百病不生,气血相冲仙佛难医。
从此话就可看出,这气血相冲之症,非是药石可治,就是神仙来了,也是束手无策。
一旦得了此疾,能不能挺过去,只能是看自个的造化和天意了。
院正惶恐的低下了头。
身后一众太医,也都缓缓垂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被李世民所注意到。
瞅着他们一个个的,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刚刚冷静下来的李世民,不禁又生出了几分怒气来。
“说话,朕问你们现在该如何诊治。”
时间一分分流逝。
皇帝久久得不到回话。
在寂静的大殿中,只听得李世民的呼吸声,越来越是急促。
院正明白,就这么当‘死人’也不是个事,这只会让皇帝越来越愤怒。
“皇…皇上恕罪。”
院正再次跪下,硬着头皮道:“臣无能。”
“臣等无能。”
一众太医也都跪下,一同齐声唤着无能。
这场景,很是熟悉。
也就是去年,他最疼爱的女儿,长公主李丽质病重,这些太医也都是跪倒了一大片,战战兢兢的喊着自个无能,最终,李丽质在二十三岁这一年,英年早逝,李世民失去了最爱的嫡长女,现在,这些个太医,又都跪在了地上,又都耷拉着个脑袋,喊着自个无能,难道,他又要失去自个的嫡长子吗?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难道,这是对他当年所做之事,迟来的惩罚吗?
所以才会在本该是最需天伦之乐的晚年,让他接二连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世民身子一阵摇晃,喉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让他感觉呼吸不畅,李世民想要将那异物给咳出来,但是他又不敢,因为他不知道堵在喉间的,到底是痰还是血。
张阿难从身后扶住胳膊。
几个呼吸后,李世民一把推开他,几个大步到院正身前,怒道:“你们不是一直都说高明身子稳适,等到长安用了那天仙草,慢慢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吗,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之重。”
说到那天仙草,李世民似是生出了某种希望来,连忙道:“对了,天仙草,你们不是说那是当世珍药吗,快,快去终南山取药来。”
院正暗自吞吞口水,他也不敢抬头,颤声道:“皇上,天仙草是补气血之物,殿下现在气血相冲,用此物不仅无用,反倒会是大害。”
李世民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然抬脚狠踹在院正的左肩。
可怜的院正平白连挨两脚,半边身子已经失去知觉,肩头的位置像是被电击似的,阵阵痛麻直钻心房,以他为医多年的经验,看也不用看,左肩必是已经淤青一片。
院正两眼变得湿润,带着哭腔道:“臣无能,陛下息怒。”
“无能无能,除了说无能,你们还会做什么,高祖,先皇后,长乐公主,你们一直在说无能,朕要你们这些庸医有什么用!”
失去至亲的记忆接二连三涌上心头,李世民眼中的怒火越来盛,自那毛孔之中,已开始渗出阵阵杀意。
院正脖颈发凉,心中胆寒之际,余光瞥到了张如风和刘志玄二人,他清楚,李世民现在已经有杀人的心思了,今儿个要想活着走出两仪殿,那就得将皇帝的怒火引向他人,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院正果断的将张如风和刘志玄推了出来。
“皇上息怒,也许是臣诊断错了,不妨让张太医和刘太医再看看,他们两个从黔州一路陪同殿下,对于殿下之病症,他们二人应该最为清楚。”
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