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说话。”
“谁?”云烟心神瞬间转移,目光在昏暗的大殿中扫过,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角落里,飘在空中,怀抱鹿空兔,低声与它交谈的青衫男子。
他几乎快要无法保持凝实状态的手,轻揉着鹿空兔的脑袋,神色迷离恍惚,似乎在回忆、缅怀着什么。
“你娘幼年时,就做了我的契约兽。那时的它不服气极了,整天骂我、威胁我要解除契约,还它自由。我从没见过这么凶的小兔子,虽然是灵兽,却活得那么真实,鲜活。”
他说得动情,云烟也不禁被他的故事吸引,认真地聆听起来。
身后男人唇角隐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手上动作越发轻柔,替他擦完汗,又无声从后轻抱住少年的细腰。
看着他专注认真的侧脸,怎么看也看不够。
青衫男子温柔地讲述着,他和契约兽的过往。
日夜的朝夕相处,他的心神越来越多被契约兽吸引。
不论是对方生气的样子、凶狠的样子,还是指着他骂时的样子,都变成了一种可爱。
他包容着粉兔的一切,呵护它从幼年慢慢长大。
一人一兽间的关系,也逐渐发生改变,它不再剑拔弩张,偶尔会对男人温柔,会看见他受伤,动怒生气。
“我从族中的天才,一步一步成为神域中赫赫有名的帝级符师,这一路,陪伴我的只有兔娘。”
“那么多年的陪伴,我早已不能失去它,它亦然。我们相互袒露心迹,我亦因此拒绝了联姻,别的女子再好,可我此生只想要兔娘一人。”
“我们一起度过了好些年,那是我此生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的关系还是被人发现了。当时它族中又接连发生变故。”
具体是什么,青衫男子没细说,只道。
“最后我们不得已,只能离开神域。利用兔娘的血脉力量开辟出此方独立于世的特殊空间。我们一起建造了我们的家,寻来灵田,种满了鹿空兔最爱的灵植,和它喜爱的花草绿植。闲时在壁上作画,坐于树间,细数星辰……”
“我在此布下了结界,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也是在这里,我们请天道为证,结为了夫妻。”
成亲那日,一切都是如此简单。
可不论是他还是兔娘,都是那般幸福、快活。
“大概也是那一晚,它有了你,可惜我们谁也不曾发现。之后半月我的身子迅速衰败,我本想解除契约,但兔娘却阻止了我。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它那么生气的样子了。它明明可以活下来,活得很好,可它却为了我,甘愿赴死……”
青衫男子眼中压抑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大限到来那日,它抱着我入了我们一手建造的冰棺。到死,它都不肯让我解除契约。那时候,我甚至后悔,如果当年我没有契约它就好了,可我又那么卑劣,暗自欢喜着,能与它生同榻,死同寝。”
鹿空兔听得一脸茫然。
它并不明白这样的感情。
自由不好吗?
为什么要陪着一起去死?
青衫男子稳了稳情绪,沙哑着声音说。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你的存在,鹿空兔一族非寻常灵兽,血脉特殊,你娘虽因契约,随我而去,但它肚子里的你,却活了下来。我如果没猜错,是你娘体内的力量,孕育了你,促使你平安出生。这里的一花一草,每一丝灵力,皆是我和你娘亲所造,在这些灵力日夜的蕴养下,方才让你平安生长至今。”
“你娘亲她如果知道你的存在,看见你如今的样子,定会十分欢喜。兔兔,答应爹爹,不要怪她,也不要忘了你娘,如果可以,爹和娘都想陪着你长大,一生守在你身边。”
“可爹爹和娘亲不是一直都陪着兔兔吗?”鹿空兔奇怪道。
男人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冰棺。
“爹爹说的不是这样的陪伴……”见孩子依旧懵懵懂懂,他只好作罢,“等你长大些,你就懂了。”
云烟若有所思。
她虽然为兔娘的决绝动容,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男人话里透露出的那些讯息。
“鹿空兔一族的变故,或许和它们的绝迹有关。还记得那条抹额吗?上面分明有摧毁过什么东西的痕迹,而且此人当时已是帝级符师,应当是上神域颇具声望和实力之人,且他家室绝对不弱,很有可能出生自某个大势力。如此强者他背后的势力,竟然会任由他离去,隐居在此,实在是有些奇怪。”
“且成亲后不久,他的身体就迅速衰败,那爱他至深的鹿空兔,明知他大限将至,却不曾强行带他回去,求药救命,这更不符合常理。他应该还有很多事,没说。”
而且,他第二个条件也很古怪。
云烟怀疑,那所谓的帝家,很有可能与这种种疑点有关联。
“……嗯。”身后传来男人应和的声音。
云烟总觉得他语气不太对,抬头一看,这人居然直勾勾盯着自己。
那认真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怀疑,这人刚才有没有在听那边讲述的故事。
“云炎。”青衫男子忽然唤道。
云烟顺势看过去:“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