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结核是周长风深思熟虑了一早上想出来的结论,他需要一种虽然可以治愈、但疗程比较长,同时这段时间里不宜抛头露面正常工作的疾病。
琢磨了一阵子,眼下似乎只有肺结核最为合适?
肺结核病可以说是历史最为古老的传染病之一了,考古发现早在万年之前的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出现于人类身上。
这是一种由结核杆菌侵入人体肺部引起的,严重危害身体健康的慢性呼吸道传染病。不过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肺结核病并不算特别流行。
直至十八世纪伊始,肺结核病这一梦魇正式迎来了爆发期,那一时期的西方文学作品往往都有类似于「面色苍白、身体消瘦、一阵阵剧烈的咳嗽……」的记载。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当时不少欧洲贵族以感染肺结核为“荣”,因为如此一来会让自己面色苍白,符合当时的奇怪审美。
差不多的时候,这一恶疾也在中國泛滥。古人原本将之归作痨病,但在后明文宗朝,有医者正式将之命名为肺痨。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肺结核都是无法治愈的绝症,人们只能通过锻炼身体、在空气清新的地方休息来进行保守治疗。
那时候,肺结核疗养院几乎随处可见,然而只能维持一些肺结核病人十年左右的生存期。
虽然在启元7882年,德国医生罗伯特-科赫就成功分离出了结核杆菌,揪出了这致病元凶,可是人们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找不出能够对付这种顽固病菌的药物。
法国人率先搞出了疫苗,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卡介苗,但这只能为孩童提供预防,随着年龄增长就会失效。
周长风记得在他所处的原位面中,得等大战结束以后美国人发现了链霉素,人们才有了治疗肺结核病的有效药物。
然而现在有意思的是,至昌二十六年的时候,后明有个郡王也染上了肺痨,这位郡王十分不甘心,于是拼了命的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吃。迷信于以毒攻毒之理的他尝试了许多玩意,什么蝎子毒、蛇毒、蜂毒都试了一遍,然后又开始试验五花八门的化学毒物。
当然,没有作用,反而把他自己折腾得半死。
最终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认为只有那种“能毒死牲畜、却不会毒害人体”的毒物才能治疗肺痨。
于是他开始拿狗做实验,疯狂寻找,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郡王府的侍从们还真找到了一种能迅速毒死狗,但基本无害人体的药,大喜过望的郡王服用后竟真的起效了。
他们当时误打误撞找到的药其实就是后世治疗肺结核的一线药物——异烟肼。
事实上异烟肼早在启元7912年就被合成出来了,起初是德国查尔斯大学的两名研究生合成的,打算将其用作抗抑郁药。
但是因为存在一些肝、肾毒性,所以没有推广开,遗憾的是人们并未发现它治疗肺结核病的奇效。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朱王爷试千毒,趣事归趣事,但由此彻底扭转了“十痨九死”的情况,肺结核病不再是绝症。
不过郡王因为此前试过的毒物太多了,虽然治好了肺结核病,但也没活多久,前几年就薨了。
“……所以,医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闻听了周长风的陈述与解释之后,这位医生摘下了眼镜,认真地点了点头,“上帝庇佑你,先生。”
他起身离开,去旁边的诊室寻摸了一通,又与其他医生交谈了几句。
少顷,他拿着一张X光胶片回来了。
医生一边提笔撰写诊断书一边说道:“这是一份中度肺结核患者的胸片,通常需要十个月到十四个月的治疗与休养,你知道的,这个病非常顽固。一年的时间对伱应该足够了。”
拿到假诊断书以后,周长风未作久留,就直接返回了下榻的旅店。
这下就轮到陈广云和阿达拉二人惊诧了。
“啊?肺痨?不应该啊,你气色这么好,也不咳,咋染上那玩意了?”
面露疑色的陈广云拿起胶片,走到阳台上对着阳光看了看,随即被那些显眼的结节给惊到了。
“先生,那你就不能在此久留了,得找个地方休养、吃药。”阿达拉忧虑道。
尽管现在已经有了特效药,然而人们对于肺结核病的恐惧依然没有完全消散。
周长风倒是表现得很平静,他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说:“陈广云你直接回巴塞罗那,我得去…巴黎。”
“巴黎?啥子?”陈广云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病情严重,那为什么不直接回国?
如果不严重,那就去巴塞罗那休养几个月再继续任务呗。
“医生说我这个情况有点特殊,西班牙的医疗条件有限,最好去英国或者法国。”
“那何不回大明?应天的医院治这个也一样行啊。”
“回国多麻烦啊,航班现在都没了,得去巴黎才有到应天的国际航班,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就在巴黎治上半年,等没事了也方便回来。”
“呃…也是。”
目前这个情况倒是很适合周长风施展他的想法,因为整个伊比利亚半岛都乱成了一锅粥,兵荒马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