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风与赵寒枫聊得很欢,二人从德马吉之战聊到整场边境战争,又从日本当前的混乱局面聊到对南洋地区的攻略计划。
指点江山的感觉很不错,而且容易忘形,于是他俩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实际上他们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前边排队的十一、二人全都处置好了才得以入内。
只见一名身着圆领袍、戴着圆眼镜的胖子正站着捶自己的腰,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赵寒枫留在了外边,周长风与沈瑜随即走上前去,两人叉手行礼,前者不卑不亢地开口道:“长官好,职是禁卫混三旅一营营正周长风,这次是为兵部给我麾下的阵亡情况分级而来的。”
孙诚被划作乙等不是个例,实际上有不少官兵都有类似或相同情况。
换言之,堂堂上尉队正都落得如此评定,其他的普通士兵与士官那就更不用提了。
这个胖子就是兵部军政司员外郎王曾详,双手叉着腰揉捶着腰的他闻听之后,先是小小惊诧了一下,旋即脸上就挂起了皮笑肉不笑的神色。
“阵亡分级啊?这事要我来处置?这是有何特情吗?”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屁大点事也要来找我?
一开始听到周长风的名字时他还有点诧异,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毕竟一个刚刚出过风头、升了衔的主官显然不会没事乱跑吧?
结果恰恰相反,这位竟然还真是为了“屁大点事”而来的,而且还有个外厂的人同来?属实是让人不理解。
几秒钟的时间里,王曾祥的脑海中就闪过了好几种可能性,但是看周长风的言辞和神态,似乎真的没有其它打算。
周长风摇摇头,“没有特别情况,只是我觉着对许多伤亡官兵的分级都不能恰当。同时这个评定规则并不合理,恐怕难以服众。”
他的话自然不像官场老油条那样圆滑和好听,于是听惯了阿谀奉承的王增祥就有些不悦了。
你觉得不恰当就不恰当了?你觉得不合理就不合理了?年轻人口气不小嘛。
实际上王曾祥对周长风这一类出身的军官是不放在眼里的,压根不屑一顾——风风光光那都是浮于表面的,没根基、没关系的人实质上就是炮灰罢了,立功升官以后也不过是高级炮灰。
枪弹无眼、沙场无情,亲临一线的军事主官一直是处于危险之下的,搞不好就被一发炮弹给带去见了阎王。
至于有根基、有后台的,那自然是调离一线,回后方坐在值房中看看公文、盖盖章不好吗?再不济,调至二线单位也不用太担心生死。
但是话又说回来,面前这位周长风是个特例,王曾祥虽然心里满不在乎,但是表面上却不敢轻蔑,毕竟这位已经得了诸多大佬青睐,指不定以后真会飞黄腾达。
海军方面计划扩编、新编陆战队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他还了解不少内幕。
比如那两个团的团长人选本来已经被抢破了头,有十几个候选者,他们当中既又真才实学的、也有关系户,然而最终其中一个人选却被强行划给了周长风。
是谁操作的呢?原本还觉得捋一捋关系,追根溯源一下就能查明,然而王曾祥却发现依然不明,也就是说这个暗中主导者绝非寻常人,而且藏得很深。
正因这未知之情况,王曾祥认为自己得认真对待面前周长风。
“周营正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事迹真让人心潮澎湃啊,我也是钦佩无比,一营伤亡官兵的评定我给你重新评一下。来人,取份混三旅一营伤亡军官抚恤评级的留档备份来。”
稍后,一名吏员拿着几页纸走了进来,王曾祥没有去拿那支钢笔,而是从笔架上拿下一支毛笔,蘸了蘸红墨汁,便提笔边说道:“这实际上是不允许的啊,我也是勉为其难,毕竟周营正伱这般于国朝有大功之人前来求助,岂有不帮之理?哈哈——”
中國古代并非只有软笔,其实同样也有硬笔,比如有用细竹子制成的竹笔,如今用上钢笔也属正常。
王曾祥的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在打发人。
周长风不至于连这都听不懂,他轻呼了一口气,想了想措辞,然后认真道:“王长官,不止是我一营的军官啊,士兵伤亡也有这种不恰当的情况。这个分级规矩是否应该调改一二?”
听他这么说,王曾祥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哟呵?这么不识相?
也不知究竟是哪个大佬在暗地里相中了这么一个没有眼力见、拎不清的家伙,那位大佬怕不是看走眼了哦,这样的家伙怎么能成大器?
尽管心里如此吐槽,但王曾祥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之神情,他将毛笔搁在了玉质的笔山上,然后悠悠道:
“周营正,本官的话难道还不够明晰?阵亡分级已经确定,岂能轻易修改?本官给你修改本就是违规之举,这是看在你的事迹令人钦佩的份上,明白否?”
“本官能把乙等改成甲等,岂不是也能把丙等也改成甲等?如果全都改一遍岂不是乱了套?将你的麾下全都改了我已经算担了很大的责了。”
“至于调改规矩…这就更为异想天开了,周营正,这规矩可不是本官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