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功的嘉赏一万圆、大都督府情报处给的“报酬”同样是一万圆,军器局的奖金至少也有五千圆,自己初来乍到两个月就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明明不是为了发财,结果反倒收获颇丰,这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情况搞得他有些啼笑皆非。
与牺牲将士的抚恤金相比,自己所获的钱财似乎太多了?
一名列兵的薪饷是每月40圆,而最高等级的甲等标准抚恤金额为十二个月的薪饷,即480圆;同时发放十年的补偿,每年发放的金额相当于三个月的薪饷,即120圆;如果有未成年遗孤,补偿金额翻倍,直至成年。
对于志愿兵役制而言,这个抚恤标准在当今世界范围内作比较的话并不低,然而因为大明在抚恤制度方面的不完善以及官僚主义,实际上许多时候无法落实。
这归根究底其实很简单,就是这几十年来没打过大仗,死得人不够多。
典型的例子就是英国,在欧战之前,英国一直实行志愿兵役制,而且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规模、高烈度、长时间的战争,因此缺乏对巨量伤亡士兵管理发放抚恤金的经验。欧战初期,陈旧、散乱、低效的抚恤制度仍被沿用。
于是在被惨烈的欧战给了当头一棒以后,巨量的伤亡士兵几乎让负责抚恤的四个部门崩溃,而民众也对此极为不满。至马恩河战役之后,英国才开始尝试改进、完善抚恤制度。
不吃亏就不改变,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为什么你会为此忧心?这跟你无关呀,这是官府的活。”
“话怎么能这么说嘛?”
八月中旬的最后一天傍晚,夏筱诗很大方地表示要请周长风吃饭看电影,因为学校方面给老师们每人都发了电影票抵用券,也算是官办机构的福利了。
二人踱步于莫愁湖畔,周长风看了她一眼,认真道:“爱兵如子、用兵如泥是每个合格将领必须的品格。平时如果漠视自己的麾下,上阵了谁听你的?搞不好要被打黑枪的。但是爱惜也得分境况,真打起仗来,就又不得不漠视他们的生死了,慈不掌兵可不是说着玩的。”
语毕,他又悠悠地补充道:“再说了,别看我风光,可军功是血淋淋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也绝非虚言。就算只凭良心讲,也应该重视我的兵吧?”
军队是个鱼龙混杂的大熔炉,穿越前周长风对此深有体会。
有些人从军入伍是为了建功立业然后升官发财,也有人只是为了扛枪吃粮有个安稳的职业,这不能说是肤浅,只能说比较现实,一腔热血的理想主义者终究是少数。
对高尚者心存敬意,对“现实的人”也不必太苛责,能恪尽职守完成任务的就是好军人,这是周长风的老师在他毕业时的叮嘱,他也一直谨记。
至于他自己究竟算什么?周长风其实不喜欢给自己下定义,他觉得只要能对得起良心就行。
“生与死的较量的确冷酷。”夏筱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踌躇道:“我父亲说,没什么人能不忘其初,人是会变的,等身居高位之后,小人物就只是数字而已。”
“伱爸是干什么的?”
“我没跟你说过么?他是刑科给事中。”
给事中一职历史久远,但分设六科用于监察百官却是始于明朝。洪武年间多次调整,即为六科给事中,用以监察六部、弹劾官吏,与十三道监察御史并称为科道官。
干这行的,恐怕早已见惯了宦海之事,说出这种话也不稀奇。
目光复杂的周长风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悠悠道:“至少在那之前,我还是得讲良心的。”
随着太阳渐渐地来到了西边的地平线处,二人离开了莫愁湖,搭乘公交车回了西城区,打算吃了晚饭之后再去看电影。
世界上第一部有声电影诞生于二十年代末,但是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发展迅速,单说大明,这七、八年来就涌现了数以百计的有声电影,而无声默片也发展到了顶峰。
至昌三十六的夏季上映的几部电影都相当不错,前段时间的《锦衣卫风云》和如今的《白娘子传说》均倍受赞誉。
夏筱诗自然不乐意去看打打杀杀的前者,于是试探着问道:“待会去看什么呢?”
选白蛇传、选白蛇传!她心中期盼道。
“随你喽。”周长风一眼就看出她在纠结什么,于是故作随意地补充道:“或者…我们去看法海和尚怎么镇压白娘子的吧。”
“好!”大喜过望的夏筱诗立刻点头,生怕他改口。
现在,东八区的南京刚到晚上七点,而东一区的日内瓦却是正午十二点。
日内瓦毗邻偌大的日内瓦湖,其东、南、西三面都与法国接壤,这是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许多国际组织的机构都设立于此。
克万特兰国际机场上空,在瑞士空军的两架D.27型战斗机的护航下,大明代表团所乘坐的两架客机缓缓进近,最后平稳降落。
此次飞赴日内瓦参加国联大会的大明代表团共计三十一人,由礼部外务司员外郎卫径昀为首。
从登机梯走下,大家就这么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代表团中有些人是初次到来,因此多少有些别样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