龇牙咧嘴的周长风反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确认没有出血以后才正眼看向了面前这位由内而外都散发着成熟气息的女子。
不过他还没开口,就有卫兵极为不满地训斥道:“你咋搞的?想吃枪子?”
天性爱看热闹的百姓们也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叽叽喳喳,仿佛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这场面让周长风觉得自己成了动物园中被围观的动物,不过前世习惯了军民鱼水情的他没多说什么,甚至不打算找面前这个女人的麻烦。
“下次注意点。”说完他就把落在座椅上的那根钗子递了过去。
小李觉得这也太儿戏了,他忍不住说道:“营长,就这么算了?按规矩来说她这是袭军,最轻也要扔进监狱关上十天,再不济…至少该赔钱吧?”
“屁大点事,有什么好上纲上线的?”周长风摆摆手,令道:“掉头,该回去了。”
上纲上线?有这个成语吗?
在场的人们显然是不知道这个出现在特殊时期的成语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理解周长风的意思,于是大家都放下了枪,准备开车掉头。
淑苓闻言反倒懵了,我是想来套话的啊,你倒是给个说话的机会呀。
真的是出乎意料,这次居然能遇到这么个和和气气的军官?而且还是传闻中趾高气昂、牛气哄哄的禁军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急忙绕到了车前,“真的抱歉啊先生,您来茶楼中歇息一下吧,蒙顶甘露、峨眉竹叶青小店都有,权当给您赔礼道歉了。”
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周长风同意了,倒不是他拒绝不了女人的请求,只是他觉得带些茶叶上路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提神醒脑嘛,而且再怎么样也比军用补给中的廉价茶叶好得多。
来到茶楼二楼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后,周长风谢绝了要亲自奉茶的淑苓,“现在喝了睡不着觉,不用了。弄些你们这不上不下、中等档次的茶叶,我们打包带走,小李伱待会全额付钱,听到没?”
“是。”
作为軍情六处专门培训过的情报人员,淑苓对自己看人、识人、辨人的本领很自信,她发觉面前这位年轻少校与以往她打交道的大明军官都迥然不同,各种小细节都表明这家伙绝非常人。
根据经验,与这种人打交道要万分小心,或者说…不建议与之打交道,否则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女人的好奇心在这一刻胜过了谨慎,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待会要睡觉?莫不是要连夜赶路啊?难道朝廷对英夷动手了?”
这几个问题都有些刁钻,被问的人即使只在无意间回答几个字,都能被套取出不少信息。
然而周长风就像没听到似的,他缓缓走到了一个窗台边,上下左右环顾四周,转身问道:“我的车不在正下方,目测这斜距至少有四、五公尺,你那钗子是咋过去的?”
闻言,淑苓面不改色地回道:“当时在扎头发嘛,把头发挽起来再扎进去,最后那一下是要用力的,当时一下子脱手了……”
面无表情的周长风盯着她看了足足五秒,最后吐出了一个“哦”字。
在店员打包好了一些茶叶之后,小李有些不情愿地付了钱,然后咚咚咚跑上了二楼汇报。
周长风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留下一句“再见”就下楼离开了。
等越野车和挎斗摩托车渐渐远去之后,几名店员立刻凑了过来。
“刚刚那个……”
“这个人不简单,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起疑心。”目光凛然的淑苓淡淡道:“立刻发报,然后转移位置。”
“好,我这就去办。”
半刻钟之后,一句简单而不引人注意的话在加密后以摩斯电码的形式经由短波电台发送了出去,电磁波以光速直冲太空,经由电离层反射以后来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语句很简单,只有二十个字——「金陵苹果抵蜀,将快运至藏,苹果恐于近日送下山。」
返回队伍后,一直觉得刚刚有些古怪的周长风坐在车上思索良久,最后令人叫来了谢万诚。
基本的防范意识可不能丢,之前的情况思来想去都有些蹊跷啊。
在听完他的叙述之后,大大咧咧的谢万诚不以为意,觉得他这是多虑了,反而笑嘻嘻地说:“这…这可是好机会啊,营长你咋不勾搭勾搭呢?”
“扯淡!正经点!这里有没有外厂的人?让他们去查查。”
“不清楚啊,不如先跟巡检司说一声?”
所谓“外厂”其实就是大明现在的安全部门,全称“外缉事厂”——都宪政了,作为皇帝鹰犬的锦衣卫和东厂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前者退化为了贴身警卫单位、后者则直接被解散。
后来另起灶炉的外缉事厂是正儿八经的外朝官署,既没有监察权也不再独立,而是隶属于刑部之下,专门负责对内的安全问题。
没过多久,两名士兵开着摩托来到了当地的巡检司并通告了请求,然后便返回了。
得知这支路过的禁军提了个突兀的请求,几名小警察和警长虽然一开始满口答应,但是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个被怀疑的归逸阁不好动手啊。
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