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李让现在听说的“八卦”,按理说,他并不应该和倪谦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独处一室,应该是要避嫌的,可他却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抱着喵喵,跟着倪谦进了家门。
这个“家”,是倪谦的大伯家,也是倪谦的爸爸去世之后,她生活的地方。
六年前,李让曾经带着戒指和倪谦一起回到H市想向倪谦求婚,如果当时求婚成功,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分手,李让应该那一次就能来看看倪谦生活的地方长什么样吧。
造化弄人,谁也不曾想到,李让第一次来倪谦家,竟然是在这样的一个境遇之下。
李让来不及也没心思“参观”这个地方,只是在倪谦的带领下,把喵喵抱去了他的房间。也许是累了,又也许是不舒服,喵喵一躺到自己的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倪谦坐在床头,弯着身子垂着脑袋,保持着哄喵喵睡觉的姿势,而李让孑然一身的站在床尾。虽然中间隔了挺大的空间和距离,但敏感的倪谦依然能感觉到,李让的眼神似乎从来都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过。
“可以聊聊吗?”
原本安静得只有三个人微弱呼吸声的卧室里,突然出现了李让清清冷冷的嗓音,惹得倪谦条件反射变得有些紧张。
但是他们迟早都该聊聊的,不是吗?
倪谦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一样,缓缓抬起了脑袋,试探性的和李让对视。尽管她心里莫名有些怕,好在她还是坚持住了,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
“好”,倪谦应声,转而请求道,“就在这里聊可以吗?我大伯他们还没回来,我怕喵喵如果醒来没看到我们他会害怕。”
“好。你不用紧张,就是随便聊聊。”
倪谦乖乖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等待着李让率先打开话题。
“其实我不久之前见过你两次。”
“嗯?”倪谦扬声,瞪大了眼睛,特别惊讶的样子。
“一次是在H市,我看到你在商场买东西。一次是在M市,我看到你在医院工作。”
倪谦愣了两三秒,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得有些奇妙。其实她特别想问李让当时为什么没有叫住她,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问题,自己竟然问不出口,于是她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我那天看到你在急诊室工作,没有再在精神科了,还有机会跟手术。所以你这几年重新读了外科的课程?”
“嗯。”
倪谦点头,李让浅笑。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最大的理想就是像你妈妈一样当一名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恭喜你,梦想成真了。”
“还不算啦,我现在只是个实习生而已,还不是真正的医生。”倪谦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很快就是了,就算是我提前恭喜你,行吗?”
见倪谦又点了点头,李让继续将这个话题聊了下去。
虽然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重点,但他猜也猜到倪谦肯定很紧张,所以他故意在刚开始聊这些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想让她放松一点。
但是李让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连这么轻松的一个话题,竟然也会被他触及到雷点,关键是,这个雷,真的大到了让他无法收场的地步……
“你以前说只要你妈妈的病好了之后你就会去学外科,看来你妈妈应该痊愈了吧?怎么这段时间我都没见过她?她不在家吗?”
李让话毕,倪谦突然用特别认真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一贯的心虚,也没有闪躲,蕴含着一丝丝的温暖。而这样的眼神,是李让和倪谦重遇了那么久以来,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倪谦就这么认认真真的看了李让大概有十多秒之后,她的嘴角突然挤出了一个甜中带涩的笑容,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妈妈已经不在了。她连喵喵的满月酒就都没有撑到,就走了。”
倪谦话音刚落,她便在李让那张原本没太多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很浓重的震惊。可她却好像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反而很淡定的又在后面补充了起来。
“先说好啊,你可别说什么安慰我的话哦,我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可别再因为你几句话又把我给弄哭了。”
倪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李让看着这样的她,却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在这个女人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脸在得知这个女人隐瞒了儿子存在的时候,生她的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妈妈对于倪谦来说有多重要,李让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甚至可以说,他比倪谦的大伯和大伯母更清楚妈妈在倪谦心中的位置。这就是为什么当年在那么盛大的一场秀上他都没有向她求婚,非要等到她妈妈来了之后再当着她妈妈的面才准备求的原因。
正是这么天大的一件事,这个女人竟然还能笑着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李让真的不敢想象,她在这五年里,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情和苦难?竟然能把她那么需要依赖的性格,磨得像现在这般的淡然又独立?
倪谦见李让明显一副被惊着了的样子,她反倒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主动打开了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