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性烈又独。
姚贾不是他得罪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到后来,因为他屡次在朝堂上表明反对支持韩国,接二连三的导致王翦、尉缭、蒙恬、蒙毅,甚至曾经的同窗李斯都渐渐冷然不悦。
君上宠你让你,不是你如此不知好歹的理由。
谁特么曾经还不是君上捧在手心的大才了,就你韩非牛逼!!
看着陛下整日热脸贴冷屁股,他们心里何尝没有不满!!!
李斯劝嬴政,“秦国无负于非,终究不为秦谋也,不如便算了!!”
言外之意,陛下您别看我面子忍他了,虽是曾经同窗,但现在早就没啥感情了,该扔就扔!!
谁知嬴政悠然一笑。
“韩子心存故国,嬴政至为感佩!”
李斯脑子一懵,渐渐感到荒谬。
好哇,合着是我自作多情了,压根就是您自个儿一见钟情,跟我的面子半点没关系是吧?!!
昔日关系还算可以的友伴忽然间就面目可憎了起来。
那一日,李斯沉默着琢磨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只后来,他向嬴政的案头奉上了一封韩非亲笔所写的《存韩书》。
期间写着如何针对秦国大军设置陷阱的种种事宜。
嬴政捧着那封《存韩书》,面上神色终究是渐渐淡了下去。
月色之中,一袭黑袍的君王负手立于王城之上,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前方混沌,像是在斟酌着某种至关重要的抉择。
【次日,秦王特书:着令韩非下云阳国狱!】
举国震愕!!
就连李斯姚贾等人闻言都震惊的起身!!
秦国从未有此先例,此前便是有求不得的大才,嬴政往往也是慷慨的将其放归,怎会做出下狱这般决定呢?!!
姚贾心绪复杂的带着狱卒去捉拿韩非时,他正端坐在铺满大地的金红落叶间神色平静的拨弄琴弦。
韩非语迟,讲话惯常如吟诵诗歌般散漫自然。
皎皎如月的公子垂着眸操琴而歌。
“吾道长存也,夫复何言!故国将亡也,心何以堪?知我罪我也……”
琴音骤然发出一声吱喳的尖锐鸣叫,琴弦顷刻断裂。
韩非攥紧滴血的食指,抬头扫视了一眼姚贾,忽然冷冷一笑,一语不发的拂袖起身,向外走去。
姚贾等人恍然醒悟,连忙紧跟着押着韩非入了囚车。
【韩非下狱次日,秦王政离开咸阳都城去往雍城郊祀,后巡视陈仓关大散关,立冬方归。】
秦王破天荒下狱后,偏又搁置不理会的态度使得朝臣们错愕惶惶,只得令韩非关押狱中,暂缓判决。
后来,在一日隆冬大雪,韩非于狱中绝食而亡。
隐隐的琴歌声再次响起,轻缓的落入那雪中长眠的公子身畔。
“……知我罪我也,逝者如烟。”
再后来,秦王回到咸阳,接到韩非死讯后不发一言,只命人为他入殓。
同年冬,大秦骤然朝韩国发难,两国战争拉开序幕。
【韩王安九年,大秦铁骑如暴风雨般悍然踏破了韩国都城,韩王安捧着铜印出城投降。】
身着黑金龙袍的君王负手立于王车之上,目光冰冷森然的扫视过去。
“作践不世大才,韩国何颜立于天下!!”
韩王安浑身打了个激灵,脸色刹那间比漫天落雪还惨白不少。
【韩非的尸身以秦国上卿之礼被送回韩国,安葬在了洛阳北邙山。】
那里是旧时韩国王族公子们的安葬处。
下葬当日,韩王安亲自执绋,所有的王公大臣、世家贵族们别管平日如何咒骂韩非,全都老老实实的来送葬了。
秦王将他送回了一生心心念念的韩国旧都,葬在了韩国的故土。
只是有些可笑的是,于当时,那里严格意义上已然成为了秦国的三川郡。
他执着了一生,兜兜转转还是葬在了秦国的大地上。
……
天幕上画面渐渐消散,天幕前却徒留无数声叹息。
韩王安脸色发绿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特娘的这种地狱笑话让他怎么笑的出来?!!
韩非又不是在韩国被他们搞死的,咋特娘的还带迁怒呢?!!
韩国的贵族们也一个个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恨不得反手给自己几巴掌,然后笑脸相迎的去好好劝劝韩非!!
你说你老老实实从了他秦王政不就得了?!咱们韩国不需要你这么忠诚啊!!
还有人哆哆嗦嗦的扶着桌案提建议,“要我说,不然咱们劝劝韩非那小子,老老实实跟了秦王得了!让他好好给秦王吹吹枕头风,说不得能放过咱韩国呢?”
韩王安到底没傻到那份上,忍不住骂道。
“别做梦了,韩国和秦国相接,他嬴政若是得了韩非,又有吞并天下之心,更是早晚会踏平我韩国!!”
举朝上下顿时满脸绝望。
草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投了得了!!
另一边,韩非还未被下狱的时空。
嬴政懒散的靠坐在韩非的小院里,盯着天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