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充看了一眼门口守着的人,那人便退了下去,将监视的暗卫抬起来丢出去。
楚烆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擦着沾染上雨水的手指,动作慢条斯理却又那般赏心悦目,他缓步走到灯盏旁,用一旁的蜡烛将这盏灯点亮。
不一会儿,整间屋子便明亮起来,其实这也不过是晨起,只是上京的天因为连日来的阴天变得很暗,像是黑夜一般,外面的雨由小变大,似有一种彻夜不休的感觉。
“属下去丰州,将娘娘带回来。”
成充随着楚烆转身的动作,也侧过身来看向他,楚烆坐到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画作,那是一只老虎捕猎图,他画的很传神。
强大有力的山中野兽将弱小的动物压在身子底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它吃掉,而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欣赏着自己猎物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楚烆握住笔,水墨滴答落在老虎的身上,他启唇道:“不,孤亲自去。”
他的风筝脱了线,自然也应该由他亲自收回来,而后将这根线,紧紧地,死死的再次缠绕在手上。
永远也不会再任由她挣脱开半分。
“找到你了呢,崔滢。”
他弯唇浅笑,看着那早就被水墨晕染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画。
现在,该让他想想,要怎么惩罚这只不听话的风筝,才能让她知道,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
成充低头不语,比起殿下的手段,崔姑娘的手段显然还不够看。
将冬月和琥珀赶出宫去,大费周章的张贴通缉令,也不过是想引着崔姑娘往殿下想让她想的方向去想。
既然要找人,又怎么会让人察觉出他的意图,那样岂不会让人越走越远吗?
所以这些举动,不过是想告诉崔姑娘,殿下要以冬月和琥珀为诱饵,逼迫她现身,包括那通缉令上的秋山海棠,也是为了让崔姑娘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殿下真正的目的,是留在冬月和琥珀身上的,寻路香。
那是早在冬月和琥珀出宫时,就已经被殿下派人种下的东西,无色无味,只有殿下养的乌雀才能闻得出来。
而跟她们两人接触久了,旁人的身上也会沾染上这种香,触碰过的东西也会沾染上。
所以,那封由人送往丰州的信件,便是暴露崔姑娘所在的根本。
他们甚至都知道崔姑娘在丰州做了什么。
这般缜密的心思,就像是一张以崔滢为根本,在暗地里悄然收缩起来的密网一般,将她紧紧套住,锁在里面,让她再也,逃不掉,也无处可逃。
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逃离的出路。
想到这里,就连成充都生出冷汗。
窗外传来几声惨叫声,成充上前将窗子合上,看着那踩到陷阱上,试图探听的仆人,双眼冷若寒冰。
总有一些不自量力,想找死的人。
被困在悬崖上的崔滢和柯朝靠在山壁上休息,柯朝眯着眼,却睡不着,只能睁开眼,而后看着闭眼的崔滢。
他收回目光,走到山洞口,看着树上还没长成的果子,伸手摘了一个就要吃,姑娘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道:“吃了可就要跟那具枯骨一样了。”
这话一出,吓得柯朝赶忙将那果子扔下去:“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
崔滢睁开眼,看向柯朝有几分怨气的眼神,她伸手,一颗包着油纸的石蜜就这般静静躺在她的手掌心。
“饿了就吃这个吧。”
她手心还带着几分温热,柯朝看着她,扭过头去:“你自己留着吃吧。”
天已经过了午时,自己派去的人肯定也已经将消息告诉了裴老板,他沿路也留下了痕迹,一定可以等到人来救他们的。
但换句话说,这地方这么偏僻,他还真的有些怕他们找不到。
找不到就意味着他们要在这里过夜,或者要待很久,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这才是对他们最严峻的考验。
“我还有。”
崔滢朝前弯了下身子,拉过柯朝的手将石蜜放到他手心,随之而来的,还有崔滢用帕子包着的鲜花饼。
饼子香气诱人,柯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幽怨的眼神看向崔滢,似乎在说,有这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
崔滢轻咳一声道:“刚想起来。”
要不是随手捞起来的衣服是昨天的,她还真不一定有这些吃的。
石蜜和鲜花饼都是昨天她揣起来准备拿回家的,结果跟裴姨说了会儿话就忘了,装了一晚上。
柯朝伸手接过鲜花饼,掰了一半给崔滢,而后重新坐回去道:“话说,那人跟你什么仇?宁愿自己死,也要拉着你?”
她不让他问关于她遮掩容貌的事情,那他问这些总没错了吧,要不这里静悄悄的,还怪可怕。
崔滢手中拿着那半块鲜花饼,将采薇的事情告诉了柯朝,那是一个可怜人,也是她太粗心,被林夫人蒙蔽了双眼,这才没有意识到,如今这般局面,也怨不得谁。
“那为什么要怪你?你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柯朝咬下一口鲜花饼,目光看向崔滢。
“是啊,不仅我受了无妄之灾,你也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