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屋子里赖了一整日,要不是这几日堆积的公务太多,楚烆还没处理完,他也不会起身。
成充将奏折放到桌子上后便离开了,崔滢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裳靠坐在一旁,她手里的,是谢微星送来的医书,姑娘看的认真,好似真的想要从中学到点什么一样。
楚烆抬眼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本医书碍眼。
她学的越多,他就觉得,风筝的线在渐渐松开,就快要挣脱桎梏,快要远飞一样。
“上京是繁华之地,等孩子出生,带你去行宫住一段时日。”
冷不丁的,楚烆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崔滢身边,抽出那本书丢到地上,将她抱起来,抱到自己身边,看着她,他心才安。
“殿下是要我住东宫吗?”
崔滢心中虽然不情愿,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她才不要跟他回去。
“不住东宫住哪里?”
他斜睨她一眼,眼中还有些她看不透的光亮,崔滢忙点头:“只是从来没想过我还有能进皇宫的一日,大家都说宫里的贵人们,矜贵的很。”
“会不会不好相处?”
崔滢是懂得该如何回话,这话说的自然无比,再配上她有些担忧的神色,惹人怜爱。
“谁都不用理。”
他的人,谁敢欺负,除非是不要命了。
再者,他的东宫在那些人眼里,恨不得退避三舍,也没人会往前凑。
“贤妃娘娘也不用吗?”
“殿下,娘娘好相处吗?”
崔滢俯身,趴在他的膝盖上,他提笔,在奏折上落下一句,而后回她:“少接触。”
三个字,和崔滢预想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背道而驰。
不是说,楚烆自幼就跟贤妃娘娘在一起,他是被她抚养长大的吗,怎么到了他嘴里,倒成了少接触。
“啊?贤妃娘娘,不好吗?”
“有些人,你挑不出错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楚烆将最后一封奏折批阅完,放下手中的笔,他抬手,落在崔滢的背上拍了下:“这么好奇,小心丢了命。”
他惯会吓唬她,崔滢撇了下嘴,坐直了身子:“我只是想知道,到了宫里该如何和贵人们相处,殿下倒好,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在他们眼中,你不是贵人?”
楚烆轻佻眉目,将她重新捞回怀中,滑落的袖子露出他手腕上戴着的那根五彩绳,平平无奇到让人根本不会将这民间之物和他联系在一起。
可偏偏最寻常之物戴在他手上,就像是最不落俗套的金银玉石一般。
天潢贵胄,储君之姿,最不缺贵气二字。
在崔滢看不到的地方,蝴蝶印记已经从一开始的朦胧到如今的深痕,血红的颜色,就像是由人血滋养长大一般,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振翅而飞。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她看着雨水自屋檐上落下形成雨幕,映着几分七彩的光。
“我也不想做贵人。”
只想做个最普通,最普通的人,就像是在青木镇时,有阿爹阿娘陪着,日子虽然清贫,却从未觉得像如今这般累。
可有些时候,事与愿违,是人间常态。
“阿姐阿姐!”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外头传来谢微星的声音,姑娘收了伞,步子刚跨进去,就看到坐在楚烆腿上的崔滢。
男人看她,目光露出几分难掩的戾气,好像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一样。
“萧凤安教你这么没规矩的?”
他说完,崔滢拉了拉他:“好啦,星儿还小。”
安抚的在他耳边落下一吻,楚烆这才收回目光,谢微星默默收回脚。
“我,我就想问问阿姐今夜要不要去漂云舫参加摘花诗会?”
谷梁郡贸易发达,自然也就有了不少娱乐项目,秦楼楚馆多到数不清,自古便是男人们的天堂。
漂云舫又是谷梁郡规模较大且质量最好的。
只不过今夜,是漂云舫一年一次的摘花夜和摘花诗会,男人们摘花,女人们则是参加诗会,评出一年一次的花神娘子。
有了这个名头,在谷梁郡说亲,可是比什么名声都好。
是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最热闹,正巧,让他们给赶上了。
谢微星爱凑热闹,只听人说了句有歌舞表演还能参加诗会就赶来了,没听到后面那半句。
摘花夜,是贵客们为了花魁娘子的第一夜而一掷千金的时候,摘花摘花,自然是摘花魁。
萧凤安匆匆赶来,到底是没捂住她的嘴,让她一股脑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怎么觉得这摘花夜,有点,不对劲?”
崔滢自然是察觉到了不一样,不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谷梁郡,要是整日闷在屋子里,确实难受。
再者,等她离开这里,说不准还得东躲西藏一段时日,倒不如趁着现在,可以放松放松。
两道期待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楚烆的脸上,崔滢抿唇,双手勾着他,有些试探的问出口:“怀微去嘛”
她撒娇的时候,总爱刻意的放软声音,娇娇颤颤的,那双眸子湿漉漉的像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