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一死,被抓的党羽,以前也大多都是李善长的故吏。
再加上李善长的族人同胡惟庸瓜葛颇深,他们觉得天子没有抓他们那太正常了。
咱们跟天子是什么关系啊?
实在亲戚!
可李善长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后脖子凉凉的。
那行刑的大刀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往下掉,砍掉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呢!
李善长想跟儿子商议,结果那几个都不争气,觉得他是大题小作。
爹你是韩国公的身份,再加上我又是天子的女婿,咱家只要不谋反,啥事都没有。
李善长只能评价他们是真蠢,没有一个人能带领李家继续走下去。
这种发现让他极为失望。
一个个觉得地位尊崇了,就能让家族一直延续下去?
想的也太简单了些。
谋反这种事,还不是陛下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件事就敲定了。
至于证据。
人家有的是法子给你整出来。
胡惟庸他当真谋反了吗?
李善长见王布犁没搭自己的话茬,遂又主动开口:
“布犁啊,你说胡惟庸的案子能查到什么时候啊?”
王布犁未曾想李善长如此直接,跟随李善长的脚步溜达了几次,这才站定开口:
“韩国公,此事在于陛下,而不在于你我。”
李善长摸着胡须悠悠的叹了口气:
“你说的在理,可老夫跟随陛下这么多年,才让家族成为大明的新贵。
未曾想过是这种下场,老夫心有不甘。”
王布犁又慢悠悠的走着,其实现在的朱元璋,还是可以讲道理的。
等他媳妇死了。
等他儿子死了。
你再瞧瞧朱元璋,那是個能讲道理的人吗?
李善长倒是明白王布犁不说话的意思,他又慢悠悠的踏步:
“今天老夫也不是让你来听牢骚的,是想要请教你有什么法子能够避免这种结果吗?”
王布犁不想掺乎别人的“因果”。
因为这种事他也掺和不起,他自己个一直都在朱元璋面前竭力表演。
王布犁觉得朱元璋拿李善长当司马懿看了,伱个老不死的。
“韩国公,你去找太子都比找我管用。”
“太子?”李善长悠悠的道:
“是啊,都说太子宅心仁厚,可是胡惟庸谋反案就是他办的啊!”
王布犁怔了一会,无奈且又小声吐了一句:
“韩国公岂不闻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
“啊?”
李善长没明白王布犁话里的意思。
“你家里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们,莫不如主动请缨奔着北方或者南方去历练为官,别在京师里霍霍了,免得出现与胡惟庸儿子一样的下场。”
李善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陪着王布犁一同走路。
说实在的,他是有预感的,但是心中还抱有极大的期望,天子会念几分旧情,不会带走他。
可多年跟随朱元璋的经验,又让李善长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颓败感,他觉得自己定然会死于天子的刀下。
从胡惟庸这里就能看得出来。
王布犁觉得李善长这是病急乱投医,可别拉着自己下水,不如给他随便支个招,至于最终能不能同意,还得看朱元璋的意思。
“只能如此?”
李善长又止住脚步,稍微有些喘息:“老夫是真的老了,脑瓜子都糊涂了。”
王布犁不知道老朱知道自己的死亡日期后,会不会往后延续老李的生命。
总之有些事,也不是他能把控的。
“可是老夫的三子刚刚从北方历练归来,再让他走,岂不是同陛下对着干?”
“韩国公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其余儿子也可以为国尽忠啊。”王布犁又递了一句话:“不成器归不成器,总是比旁人更有优势的。”
李善长岁数大了,其实是有些舍不得让儿子们全都撒出去的。
就边境那种生活环境,是很容易死人的。
他岁数大了,就不能享受一二天伦之乐吗?
王布犁的这番话,放在谁来找他也都是这一套说辞。
别再京师霍霍了,还嫌天子不够关注你们这群勋贵老臣吗?
现在这趟水是越来越浑浊了。
王布犁不知道朱元璋日后还要掀起什么风浪来,其实他是一丁点都不想在京师待着了。
以前一直打算找机会去北平跟老四勾结在一起的。
现在被朱元璋给发现了,那这种事王布犁也不会主动开口说了。
免得朱元璋起了疑心。
别说李善长没有安全感,就算是王布犁在别人看来是天子最受重视的女婿,还同当朝太子关系好,妥妥的人生赢家,可他自己也没有多少安全感啊。
朱元璋身边的大臣,有几个能有安全感的?
就算是汤和,他也得小心侍奉着。
李善长最终还是止住脚步,看着王布犁道:
“多谢驸马指点迷津,老夫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自从闲赋在家后,手中没有了多少权力,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