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标接过册子仔细瞧着,又笑道:
“爹,我算是发现了,王布犁他可太会在驴子面前拴给萝卜,让驴子主动拉磨了。”
“哦?”
朱元璋对儿子的话语,感到十分的奇怪。
王布犁这种简单的驭人之术,不就是以利驱使吗?
能有什么高明之处?
朱标却是进一步散发自己的理解。
王布犁他并不是主动交代人去做事,而是吸引人去主动做事。
最后按照你做出来的成绩给予相应的奖励。
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
那些被吩咐的人,干这件事的心气都不一样。
尤其是王布犁颁布的布告,一瞧就是有能耐的人才能额外吃上外快,没能耐你不服气也得憋着。
谁叫你没本事咧?
听着儿子的分析,朱元璋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儿子的思路。
今后你小子若是有机会登基,也能有王布犁这等驭人之术,那你爹我也就能安心许多了。
朱元璋一直都想要试探王布犁知不知道张居正这个人,但是又没寻到合适的机会,也不敢贸然的就去试探。
总得想想一旦被他发现的坏处吧?
万一王布犁能进入仙境,那也能关闭仙境,朱元璋就没法继续窥探大明的未来,他心中就一直都在纠结。
如此宝物,岂能因小失大。
但不搞清楚,又不是他的为人。
“那你且慢慢学习吧。”朱元璋笑了笑,继续看着奏折:
“许多人都认识你这个太子了,咱是没法子把你扔到县衙当小吏去历练两年半去让伱增长见识。”
更何况自古以来哪有什么太子会在基层县衙办事去培养他啊?
当然像刘邦这种前朝亭长也没法算在内。
朱标轻微颔首,他觉得自己是没机会,但是可以培养他的好大儿雄英啊!
待到将来雄英长大一点,教导他一些儒家知识,再扔到县衙去历练历练,就能知晓许多事。
将来当了皇帝,也不至于被底下的人给轻易蒙骗了。
就算过了十年,王布犁依旧年轻的很,他难道带不好自己的这个儿子吗?
朱标是有这个计划的。
他发现大明未来的许多皇帝,都是没有经历过完整的帝王教育。
即使所谓的帝王教育是他爹执政这么多年自己摸索出来的,可那也是有用的。
并不是谁都能成为权斗天才嘉靖皇帝。
人家那真是无师自通,许多帝王都达不到他的水平。
所以朱标才觉得这份基层历练极为重要。
朱元璋也不肯轻易的培养自己的嫡长孙,生怕雄英改变不了,也是早逝的主。
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多多玩耍,就算是玩沙子,健康的活下去,那也是极好的。
岁数再大一点,再继续培养他。
“爹,自从那日在仙境当中听到考成法,我让吏部尚书搞了一份简报过来。”
朱标以前也烦公文,现在也烦。
虽然看着看着就习惯了,但并不妨碍他心中烦气。
公文主义是必须存在的。
因为大明这个国家机器的运转主要是依靠自上而下的公文。
它几乎耗尽了大明所有的行政资源。
要不然建立大明之后,朱元璋能一心铺在这上面吗?
近些年来奏章越发繁多,各衙门题奏议复殆无虚日,但实际效果甚微。
言官提出某一建议,经过皇帝批准后,通过驿递传到四方。
仿佛言官责任已经尽到,至于建议是否有俾于治理,是无须为此负责的。
朝廷中央各部大臣想要革除某一弊端,皇帝批准后也通过颁发文件,经驿递传到四方。
如此,似乎部院大臣的责任已经尽到,至于弊端是否真的革除,也不用负责。
这种公文旅行,从来不看实际效果。
即使是皇帝颁发的谕旨,再三强调必须著实举行,或者明确交监察机构进行监督,但最后也得不到落实。
朱元璋就像婆婆一样,无论把话说得多么严厉,甚至嘴都磨出茧子,儿媳妇装聋作哑根本不当回事。
朱元璋每天不停地批阅奏折,地方大吏却视其为具文,根本没人去认真落实。
以至于老朱越来越累,还没达到治理的效果。
毕竟有些官员早就摸透了朱元璋的脾性。
既然天子喜欢批阅奏章,那索性我们就勤快点写奏章。
满足他的癖好。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投。
谁说臣子勤写奏章,就不是给皇帝拍马屁了?
据说许多大臣知道雍正勤政,都会写奏章跟他闲聊。
甚至有臣子不知道要说什么,直接问皇帝最近好吗?
你这个臣子每次话术都一个样,你会不会写奏章?
雍正回了几次回烦气了,只得给他回复朕安好,就是胖了些,你满意了吧。
结果那大臣下个月还这样问,把雍正给整无语了,还拿他没办法。
睡叫人家关心朕的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