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相比起其他蜡烛,并不算亮,却是这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光照进来的瞬间,云栖只觉得自己腰上的手一松。 她来不及思考是怎么回事,奋力前爬。 绿色犀照蜡烛光下,却见一双脚。 黑蓝缎子的下摆,在黑布鞋上两寸晃荡。 云栖整个僵住。 她缓缓抬头,由爬姿,换为坐姿。 眼前立着的‘人’一动不动。 长发覆面,身上穿着青黑色的寿字宽袍。 双手行礼一般拱起,以长长的水袖遮住脸。 水袖间有一条半指宽的缝隙。 弓着腰,一只只有眼白的眼睛,在乱发和水袖的缝隙间窥视着云栖。 绿油油的犀照烛光下,眼白上密布的血丝,格外清晰。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唱戏声飘飘忽忽,断断续续,夹杂着像是卡带一般的沙沙声。 一边唱着,这‘人’压低腰身。 凑近云栖同时,挡脸的水袖缓缓挪开。 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云栖一点也不想瞧见这‘人’水袖下的模样。 但她像是中了木呆药,根本动不了。 更移不开视线——一双惨白的手从云栖脑后探来。 死死掰开云栖的眼皮。 冰凉凉的东西贴在脑后,让她闭不了眼。 连晕倒过去都是奢求。 身为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人’水袖挪开,露出脸的瞬间。 就是她死亡之时。 云栖已经喊不出声,耳边充斥着自己几乎快要跳停的心跳。 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临到此时,她想自己的家,想起爹娘。 一滴眼泪,缓缓滴落。 凑来的人越发靠近。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道:“当着巡夜司的面,想要将人吓死。” “是不是有点瞧不起我们?” 说话间,本已碎开的窗户,被人暴力一脚踹开。 接着,一柄雪亮的绣春刀,投了进来。 黑暗中,只见得一道亮影。 这刀势极快极狠,狠狠钉入屋中的木质地板上。 云栖看见自己惊恐的脸,倒映在雪亮刀锋之上。 掰开她双眼的手,像是触到了火,忽地一下缩回黑暗。 而立在眼前的‘人’,一甩水袖,惊叫着想要逃走。 飘忽的唱戏之声,顿时停止。 屋中霎时安静,几道身影从破开的窗户跃入。 抛出手中鸡血绳,将那要逃入黑暗的‘人’团团围住。 犀角蜡烛光焰晃荡。 云栖见一双脚背对自己站着。 靖宁卫官服下摆的云海纹晃荡。 她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一把扑上去抱住了这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