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畏一马当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熊熊大火,便率领着麾下兵卒快马加鞭,燃着原路狂冲而去。
敌军姗姗来迟,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意欲将这一股偷袭的唐军尽数斩杀。
元畏却丝毫不惧。
此行之目的便是烧毁阿拉伯军队为数不多的粮秣辎重,只要这个目的达成,纵然这数百人全军覆没又能如何?眼见着大火将阿拉伯人的粮秣营地吞噬起来,火舌冲天而起,浓烟滚滚,他心里彻底踏实。
这等火油弹之威力他自然了解,寻常的河水根本难以扑灭,只能用沙子将火焰完全掩埋才行。然而粮秣等物资皆是易燃之物,等到敌军将火势掩埋,该烧的东西早已经烧成了灰烬。
呵呵,胡人就是胡人,咱们老祖宗打仗的时候,这些家伙还茹毛饮血呢,焉知有“火烧乌巢”这样的战例在先?
当年曹孟德一把火烧掉了袁绍的帝王之梦,今日他的一把火纵然不能烧得阿拉伯人狼狈撤军,却也是釜底抽薪。薛司马定下的战略是“坚壁清野”,每一处城池无论撤离亦或是沦陷,都会将粮秣辎重搬走,即便是来不及搬走的,亦要一把火烧个赶紧,一粒米、一棵草都不会给阿拉伯人留下。
阿拉伯人想要补给,那就只能去扫荡那些个西域部落……
大唐为了统治西域,对西域诸国、诸部落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明知这些家伙首鼠两端、阳奉阴违,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这里是西域,若是大开杀戒,导致整个西域的部族群起反抗,便会威胁大唐在此的统治。
可若是阿拉伯人为了粮秣不得不扫荡那些部族,那可就有热闹看了。
大唐乃仁义之邦,自然不会做出那些有损声誉、烧杀掳掠的事情可阿拉伯人不同,为了歼灭安西军,吞并整个西域,他们就只能对那些部族下手。
西域各个部族面临阿拉伯人的屠刀,无论顺从亦或是反抗,都要面临极其严重的后果:要么数代之积累被洗劫一空,要么干脆举族皆要阵亡于拉伯人的屠刀之下。
待到此战过后,整个西域将再无与安西军抗衡之人势力。
都说薛司马用兵如神、勇冠三军,可是这玩起阴谋诡计来,那也是一把好手……
……
身后的大火冲天而起,元畏振奋精神,大叫道:“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若是能够杀出生天,那就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随吾杀啊!”
口中疯狂呼喊,跃马扬刀,直直从冲入面前前来堵截的敌军阵中。
锋锐的横刀轻易的划破敌人身上单薄的衣物,借着战马冲锋的速度,一下子便将一个敌军的头颅割下,鲜血冲天而起。
数百唐军紧随其后,洪峰一般冲入敌阵之中,雪亮的横刀上下飞舞,将敌军斩杀得鬼哭狼嚎。
待到敌人越聚越多,便取下震天雷点燃丢入敌阵之中,轰然巨响之下,成片的敌军被震天雷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断臂一地狼藉。杀伤最大的却是震天雷的弹片,飞射的弹片在狂暴的力量驱使之下四下飞溅,轻而易举的洞穿敌军的四肢,钻入他们的躯干。
唐军趁势杀头重围,向着北方亡命狂奔。
只不过敌军数量太多,杀败一股,又有另外一股得到命令之后从侧前方袭来,围追堵截。
唐军一次又一次杀出重围,却紧接着又陷入另外一股重围之中。即便能够依仗震天雷的威力突围而出,却也难免被扒下一层皮,跟随在元畏身后的兵卒不断的掉队、阵亡。
战斗惨烈至极。
阿拉伯军队辎重营的大火,就是唐军反击的号角。
碎叶水畔的薛仁贵见到火起,悍然掘断水坝,失去束缚的河水疯狂咆哮着朝着下游的碎叶城冲去,一路浊浪翻滚、惊天动地,尽显天地之威。
而坐镇中枢的叶齐德还在憧憬着大军速速攻破碎叶城,却冷不丁的见到后院火起,登时大惊失色。
“那里是何处军营?”
叶齐德面色大变,虽然估摸着必然是辎重营的方向,心底却存有一丝侥幸。
麾下众将默然不语,用不着他们答话,已经由斥候策骑疾驰而来。
“报!启禀大帅,唐军偷袭吾军后勤辎重,放火焚烧!”
方圆数丈之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大军征伐西域,原本携带的辎重粮秣就不多,全指望着“以战养战”,击溃唐军之后掠夺其粮秣。眼下碎叶城整整烧了一个白天,浓烟滚滚,想必即便攻陷城池也不可能得到一粒粮食、一捆草料。
此等情形之下,自己的粮食反倒被唐军一把火给烧了……这仗还怎么打?
叶齐德大吼道:“速速救火!”
那斥候低着头,赶紧说道:“启禀大帅,唐军纵火之物乃是一种黑油,溅落之处皆燃起大火,水泼不灭,咱们的粮食……已经烧光了。”
叶齐德瞪大一双牛眼,满是不可思议。
从火起,这才多长时间?那么多的粮秣就已经烧光了?
他捂着额头,有些眩晕。
这仗打得,胜负尚未知晓呢,先挨了一击窝心脚,疼得他喘不上来气,是他恼羞成怒。碎叶城不过区区数千安西军驻守,这么一点兵力,他们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