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慧娴柔声说:“并不需要专门去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你与他说话的时候态度柔和一点点,偶尔给一些笑脸。”
“多些肯定和夸赞。”
“他回家,你问他时,先说心情,再说吃穿和身体,最后再问课业的成绩。”
“或者成绩都不必问。”
谢长羽眉心轻拧,“不问课业,还得夸他,问他吃喝拉撒的小事?”
这不是本末倒置,轻重不分么?
“对。”
秋慧娴认真地解释道:“孩子还很小,一直渴望得到长辈的关注和疼爱。”
“可你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问课业成绩。”
“神色那般严肃,便有一种他小考成绩不好你便要发作起来的感觉——”
谢长羽辩驳:“我没有发作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孩子会那么想。你开口便问课业,毫不过问其他,便让孩子觉得你只关心课业,那他如果正好课业不太好,岂不是要心惊胆战?”
“书院之中课业繁重,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进门便被问的心惊胆战,之后休息在家里哪能舒心?”
秋慧娴叹道:“大概率是要心惊胆战地待两日,然后又回到书院去了。”
“家中不是军中,也不是书院。”
“还是要温情一些,柔软一些的好。”
“……”
谢长羽沉默良久,神色艰难:“温情和柔软还是你来吧。”
他实在不是个温情的人。
也做不到秋慧娴说的这样多的细节。
秋慧娴大约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琢磨了一会儿后说:“那这样好了,夫君以后对焕儿多笑一笑,少问一些他的课业成绩。”
“……”
谢长羽又是一瞬沉默,之后才说:“那我能问他什么?”
“你可以问他,有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或者难以解决的,带他去营中走一走,骑骑马,吹吹风。”
男孩子,还是要多走动走动,看看军营那样严肃威武之处。
有谢长羽这样的威严勇武的父亲做表率,自己这做后母的再温情关怀一二。
谢焕本身是聪慧的,相信日后必定成才。
谢长羽皱着眉点点头:“好吧,尽量……累不累?”
正事说完,谢长羽的视线明显低沉了两分,颇有几分温柔的意思。
他托着秋慧娴的手腕,微微弓腰低头:“焕儿回来便缠着你,缠了大半日了,你都没有午歇。”
“不累。”
秋慧娴摇摇头,“孩子兴致高是好事,况且也并非只是缠着,我们下了棋还写了字,消磨了不少时间,最近我都没有这样充足过了。”
谢长羽点点头:“不累就好,你如今怀孕了,身子要紧。”
“虽说要注意,但也不至于太过注意吧。”秋慧娴轻笑了一声,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这才刚怀孕,身体也没什么反应。”
“总归怀孕是和平常不一样的。”
谢长羽说着,停顿了一瞬,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关注过度了,随意转了个话题:“焕儿那边……你……”
“我今日告诉他了,他很好。”
谢长羽松了口气。
他始终记得成婚那日,谢焕说起,怕以后父亲有了别的孩子不会再疼他。
他对这个孩子亏欠太多。
实在怕谢焕心中生出不快来,可他既成了婚,有了妻子,又与妻子相处融洽,那妻子自然也要生育自己的孩子。
焕儿再如何,也不是秋慧娴亲生的。
若说让秋慧娴放弃生育,把他已有的孩子当做亲生的,谢长羽觉得这是强人所难,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因而在秋慧娴与谢焕之间,谢长羽先前是为难一阵儿的。
但庆幸的是秋慧娴极为通透,能与谢焕关系亲厚起来,那为难之处自然就不存在了。
谢长羽想,不论是哪个孩子,他以后都定会一视同仁,一样对待。
他也相信秋慧娴会是个好主母,能做好一切,对谢焕、乃至是京中的小女儿,都能看顾好。
这般一想,谢长羽忽然觉得,秋慧娴嫁与他,也着实是委屈了。
他这情况,还真不是好的丈夫人选。
“夫君?”
秋慧娴瞧他神色数度变幻,偏又拿不准他心思,迟疑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谢长羽沉默片刻,实话实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秋慧娴。
秋慧娴微微一笑,“没想到夫君也会生出这种想法。”
觉得他委屈了她,不是好丈夫人选,言辞之间还有些他不匹配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