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青省绥州知州贾琏,任上圆满,上计大优,细数平施贼之功,着入京都,升任太常寺少卿,雍隆十七年十二月初一到任……’
当年,吴用从举人功名补正七品知县,花了一万三千两,相当不少了。
不过那是从白身一跃补官的缘故,贾琏这次补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便没有花费这许多。
他本就是正五品的直隶州知州,又有安靖地方的功勋在身,升两级合情合理,只是京官与地方官的差别就是了。
贾琏的银子就使在这方面,请吴用实打实的往吏部送了一万两。
京中六部官员最是权重,外官入京自然是首选。不过,除了上面的堂官外,六部
这一万两他本想在太仆寺、大理寺、兰台寺之中当官。
可惜太仆寺和大理寺的缺被人先补了,兰台寺的御史言官又清贵,不比翰林院差,着实是看不上贾琏这个同进士出身,其他官也就罢了,只没有正四品的官给他做。
贾琏这才退而求其次,选到了太常寺。
……
雍隆十七年十一月初,贾琏卸任了绥州知州的差事,只拿着上任文书,与全家奔着京都方向来。
十月二十三日,贾琏便已经到了京城外。
“阿大阿大,到了家没有啊?”
一辆行驶的马车内,清脆的童音传出,叫人忍俊不禁。
车厢内宽敞,巧儿连蹦带跳的栽进了贾琏怀里。
贾琏还没开口,一旁的凤姐儿就变了面皮,一手提起巧儿的耳朵,扯过来身前。
“好你个野丫头!我说了多少次了?到了京中就把乡下作风收起来,人前要叫老爷,人后要叫父亲!不然人家就得说你没教养,骂得可是你爹和你娘!”
“唔…知道了……”
巧儿忙是点头,待在原地闷闷不乐。等凤姐儿一松手,又立马扑倒了贾琏怀里,直打着滚。
巧儿是雍隆十六年元月出生,如今眼瞅着就有两年,若是落地就算一岁,便已经是个三岁的人儿了,凤姐儿看着巧儿玩闹的模样,不得又训了一句。
“这般大了,还没个正形,谁耐烦整天抱你?”
平儿带笑劝道:“奶奶先饶了姑娘,活泼些总比病恹恹的好,等下老祖宗见了姑娘也高兴。”
平儿虽然被抬了妾的名分,但与凤姐儿关系依旧是顶好的,倘若贾琏不在家,两女还会睡着一起,是以此时也在这车上。
凤姐儿见平儿说情,哼哼两声,暂且饶了巧儿去。
回京的车队到了京外,一处酒肆前,贾琏远远叫停了,孤身出来车厢,喊着赵天梁赵天栋两个随从,一齐驾马离了队。
这酒肆是朱富开的,算是故人,
进了酒肆,里头依旧还是那么几个伙计,不等人招呼,贾琏便自顾自的到了里头呼喝。
“朱老板,对头上门了!”
朱富闻声露面,见了贾琏,立时是抚掌笑着走出,迎住了。
“我说怎么听得耳熟,原来是贾大人当面,让我想想,您老是雍隆十五年夏季出得京城,这一转眼可就足两三年了啊!”
贾琏笑了笑:“可不是,朱老板这人来人往,失意的、得意的官见过不知多少,倒是劳烦你还记得我。”
“瞧您说的,忘了谁,也不敢忘了贾大人啊!”
朱富大笑,拱拱手,转头向伙计吩咐道:“去吧雍隆十五年入夏里埋的酒,不拘剩多少坛都挖出来,给贾大人带回了吃。”
伙计闻声下去了。
贾琏也不推辞,点头接了,只是再道:“我也不白白吃酒,外任回来,想起朱老板在这,特意来送一件阴山雪狐的皮子给你,做衣裳是不中用,但靴子手套衣带等还是妥当的。”
身后赵天栋捧着个结彩木盒,之时打了开来,露出里头嫩若细雪、飘如柳絮的皮子。
“这如何使得?!”朱富瞥了一眼,顿时受宠若惊,提高了音量:“这莫非……就是去年京中很是流行过一阵的巴彦川皮子?太贵重了些,这一张岂不是把我这小店都买了去!”
贾琏听得发笑,摇头道:“忒过吹嘘了,你这日进斗金的铺子上哪儿买去,不过是张皮子罢了,值甚么?”
贾琏定要朱富收下了,再寒暄了几句,拱手告辞。
自打雍隆十五年贬官外任,如今再升官回来,又是正四品,还是文官,贾琏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难免得意。
离了朱富酒家,这下就再无逗留,冯紫英等一干酒肉纨绔朋友不值得去,两三年没聚,想也该把他遗忘了。
……
京中,宁荣街面,荣国府中。
赵天梁赵天栋被贾琏提前打发回来报信,一路见了贾母。
本就在准备的荣国府中,一时间更是热闹了。
“琏二爷外任期年,如今升官进京,要不要开荣禧堂来迎?”
王夫人在贾母上院中提出了这话。
她很是感叹道:“男儿家的辛苦不必多说,只凤姐儿她,从来只在金陵和京中待过,一时跟着去了西边,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可怜啊,都是可怜……”
贾母一样是感怀了一番,最后,才是反驳了王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