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酒吧。
音响的音量拉到最大,灯光昏暗,舞池上方的彩球转着令人炫目的光,五颜六色的灯打在酒杯上,被酒杯里盛满的液体折射出一道道光彩,人影交错,年轻人们伴随着强烈的鼓点舞动,置身于此,仿佛能忘却一切忧愁,将烦恼释放得一干二净。
郁泽欢翘着个二郎腿,在卡座里玩手机。
纪嘉宁端着一杯酒,在他身边落座,酒杯被他搁在了卡座前的玻璃桌上,伸手搂住郁泽欢的肩膀,“当当啊,你说你,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就捧着你那手机不撒手了。”
“怎么,你手机里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说着纪嘉宁就要凑过去看郁泽欢的手机屏幕,被郁泽欢伸手推开,帅气的脸被郁泽欢推得挤在了一团,看上去分外搞笑。
“没什么。”郁泽欢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屏幕熄灭,上面还停留在最新的花边新闻上,“都说了,出门在外别喊我小名。”
纪嘉宁迅速改口:“好吧,欢欢。”
顶着郁泽欢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纪嘉宁没一点带怕的,“So,欢欢宝贝,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可否请你放下手机,宠幸宠幸我这被冷落了十几分钟的贵妃娘娘呢?”
郁泽欢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又开始耍宝的纪嘉宁,端起一开始放在玻璃桌上就没动过的酒杯,仰头一口闷了。
纪嘉宁傻眼了,见状连忙去拦郁泽欢手里的酒杯,“靠靠靠,这啥酒啊?几度的?你不要命了这么一口闷?你自己身体啥样你不清楚?”
郁泽欢是早产儿,提早了一个月出生,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时不时就要进一趟医院,纪嘉宁今天点的一桌全是烈酒,让郁泽欢沾点就算了,一口闷着实吓到他了。
郁泽欢嘴角扯开一抹笑,在纪嘉宁的面前缓缓把酒杯倒转,甩了甩,然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似笑非笑。
“可乐,没兑酒的那种。”
纪嘉宁傻了片刻,最后忍不住笑骂一声:“靠,又搞我?”
“一天不拿我开涮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你也知道我喝不了酒,下次别约我来酒吧。”郁泽欢按了按太阳穴,被这酒吧动感的音乐吵得有点头痛,挥了挥手起身,“太吵了,我回家了,你慢慢玩。”
“别啊!”纪嘉宁还想拦郁泽欢,见郁泽欢表情恹恹,伸出去的手又顿住,“那我送你?你今天不是没开车来吗?”
“不用,我打车。”
郁泽欢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直径往门口走,短短几步路还有拥吻在一起不长眼的小情侣朝他撞来,他侧身躲过,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空隙钻了出去。
终于从吵闹的酒吧出来,郁泽欢的心脏还跟着躁动的音乐砰砰直跳。
刚舒了一口气,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如今是九月末,秋老虎肆意横行,晚上室外的温度还是闷得叫人喘不上气来。
郁泽欢扯了扯领口,把最上面的那颗纽扣扯开,束缚住脖颈的力道消失,才伸手拦下了一脸出租车。
刚一上车,郁泽欢就嗅到一股火锅味,皱了皱眉。
“上哪哈儿去?”司机师傅问。
“碧海书院。”郁泽欢按下车窗,将车子里的火锅味散一散。
司机师傅没听清,“哪儿?”
郁泽欢重复:“碧海书院。”
“嚯?”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郁泽欢,“碧海书院啊?那地儿可不一般,我这车进不去。”
碧海书院是京城相当知名的高端住宅,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安保措施也做得很好,外来车辆一律不准进入。
郁泽欢摆了摆手,“在门口放我下来就行了。”
随即他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摆明了不想交谈的架势。
司机师傅也是有眼力见儿的,老老实实的没说话,认真开车。
车载广播大概是个音乐台,正放着现如今的流行音乐,一句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听得郁泽欢嘴角直抽搐。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纹解锁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朋友圈的界面,停留在最中央的是一张照片,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都带着戒指。
下面一水儿评论,不是鲜花就是大拇指,恭喜声不断,各个头像不是商业精英范儿,就是荷花莲花齐聚一堂。
郁泽欢心情本来就差劲,看到这照片更是烦躁。
老不死的,玩得挺花,还学起年轻人在朋友圈公开。
郁泽欢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竟然惊奇的发现自己除了烦躁了点,没啥别的情绪。
顶多就是有点恶心,还有点反胃。
司机透过后视镜见郁泽欢表情不太好看,想起他是在哪里把郁泽欢接上车的,十分警觉:“想吐哇?那可不能吐车上,吐一次两百。”
郁泽欢把车窗按下来了点,“我没喝酒。”
司机有点不太相信,频频透过后视镜观察郁泽欢,见他确实没有想吐的迹象,也确实没有嗅到酒味,才勉强安心下来。
郁泽欢吹着风,继续翻看着朋友圈。
那照片的主人公正是郁泽欢生理学上的父亲叶建明,交叠在一起的另一只手却不是郁泽欢亲妈,而是一个没比郁泽欢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