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倪薇是被家政阿姨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没睡够,根本不想起来。随手捞起手机,眯眼看时间:七点钟,这是人起的点吗?
倪薇摸索床榻企图找到另一只耳塞,寻找无果,只能把棉被往上裹。
阿姨在外又敲了两下门:“小姐,先生还在楼下等你吃早饭。”
往常倪薇一觉睡到十一点吃早午饭的,阿姨是不会多管闲事,但今天是例外。
倪薇也听明白了,闷声嗯了下,顶着涨涨的头向上倾了几分。
她感觉腹部愈发坠痛,还有些许湿热。
大脑宕机几秒钟,倪薇掀被而起,果然在洁白干净的床单上看见了一点红。
睡意即刻从她大脑中根除,倪薇小声倒抽口气,原地踱步寻找昨晚那包塑料袋,掏出其中一包就往厕所走去。
经血留在床上这种事,她已经好就没遇到过了,要不是昨晚太生气,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预防。
提起昨夜,也许是日有所思,倪薇依稀记得昨夜还梦到过小叔。
梦里是一些琐碎片段嵌合成的,没什么逻辑,跳转的场景也快。
她梦见自己上一秒还在车里,莫名躺在小叔肩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冷冷的目光;下一秒他在她初中的书桌旁,逐一对照错题本纠正,有点温柔耐心,但不多。
好像不论是什么阶段,他总会参与进来,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可是这样梦见他,是不是太暧昧了点。
蹲在马桶上的倪薇一阵恶寒,起了鸡皮疙瘩,最终虚弱漂浮地走出房间。
因为纠结于梦境之诡异,她都忘了床单被弄脏,让阿姨撞了个正着。
阿姨替她收了床单,倪薇有些不太好意思,站在门边说:“拿到一楼洗衣房放着就好,我一会儿自己处理。”
跟着阿姨下楼,一桶亟待被处理的床单搬下来,声势浩大得像是显眼包。
途经餐厅,意识到会被看见,倪薇有些抬不起头,但还是悄悄挺起胸脯让自己支棱起来。
倪薇本想坐在距离谢怀隽最远的位置,可姗姗来迟的人哪有挑剔座位的余地,给她摆好的早餐就在小叔座位旁边。
谢怀隽在厨房岛台冲咖啡,正背对着她,身材肩宽高挑,背影还挺好看的。
倪薇看了眼,很想把桌上的菜悄悄挪走,可是那样太幼稚了显得她很没底气。
内心小剧场持续到她入座,倪薇刚拾起汤勺,眼前忽地多了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红糖姜茶。
哦,原来他是在泡姜茶。
倪薇微顿,视线上抬,很难把这一行为与眼前人挂钩。
虽然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倪薇本想说句谢谢,但见他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意思,她忽然觉得自己又不必那么礼貌。
谢怀隽也并未多在意,像昨日般叮嘱:“今天早点回家。”
倪薇捧着饭碗喝粥作遮掩,偷偷怄气:“我当然知道。”
谢怀隽嗯了下。
沉默,还是沉默。
大早上的,倪薇没什么胃口,吃饭格外温吞。
谢怀隽看眼腕表,再看向慢慢吞吞的小姑娘,将桌上的腕表拾起,慢条斯理地戴好。
见他要离开,倪薇手扶姜茶杯身,指尖轻点:“你今晚不回来了吧?”
她问这话,单纯只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是话一说出口,莫名带点怪异。
倪薇微微绷起腰身,拿乔拿调地喝了口姜茶。
对于小姑娘没大没小没头没脑的问题,谢怀隽不以为意,给足了面子:“你可以按时等等看。”
倪薇心中暗嘁:老男人打什么谜语。
工作在即,司机已经在外头备车,谢怀隽没什么兴致和倪薇互呛,临走前向阿姨叮嘱了两句。
倪薇人在椅子上坐,视线紧随男人。
她觉得自己不能让老男人这么称心如意,何况她也有事要做。
谢怀隽走至玄关,身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少女叫停的嗓音:“你等等我!”
闻言他松开门把,略略偏头看向她。
倪薇半蹲在鞋柜前,从里面拿了一双小白鞋,搭配今天穿的小白裙,坐在换鞋凳上穿好。
她很瘦,头发扎起随意搭落在肩边,能看见微微拱起的肩胛骨,领口也格外宽松。
谢怀隽偏开视线,小姑娘仰起下巴说:“我一会儿要去面试工作,你把我送过去。”
不是请求的语气,而是类似于“你必须带我不然我要闹了”的话。
谢怀隽目光回落,带了几分考量,显然是不信。
别好鞋带后,倪薇起身拾起手边的文件夹,目光不躲不避:“小叔叔,你不会连小侄女这点儿忙也不帮吧?”
她问得大言不惭,谢怀隽极轻地哂了下:“嗯,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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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光速行动就像是谢怀隽的错觉,因为他上了车后,倪薇又以忘带证件为由,跑回去取。
一次这样也就罢了,第二次第三次慢慢吞吞的,很明显是有意为之。
如果以工作为由撇下她再叫一辆车,也不是不可以,但倪薇根本是和他在抬杠,稍微留些诟病的事,必然会让她念叨很久。
满打满算起,谢怀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