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保外就医办理得很顺利。
在车子一点点驰离嘉水监狱的大门时,宋加焉回头看了一眼,就一眼。
嘉水市监狱的大门正在缓缓和上,依稀还能看到里面挂着的标语正在视野里一点点消失,直到大门完全和上。
——出于某种传统习俗,从踏出那个大门开始,宋加焉在里面穿过的衣物便已经被全部丢弃了,身上披着的是一件崭新的灰色驼绒大衣。
“怎么了,宋先生?”
见他往回看,助理忙问他怎么了,还耐心的询问他是否遗漏了什么物件,如果有,他可以现在就叫人回去拿。
忘带的物件吗?
这倒是真的没有。
宋加焉没说话。
车子缓缓开出第一个路口,正式离开了监狱的范畴。宋加焉闭目养神,耳边却又久违的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像没拧紧的老旧水龙头,滴嗒滴嗒的。
声音不是很吵,又很难不去注意。
“你听到了吗?”
他突然问。
一旁助理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您说什么?听到什么?”
宋加焉继续闭上眼:
“没什么。”
033
宋加焉的耳鸣是在进监狱后才开始出现的症状。也没什么特别的预兆,就是在监狱睡了一晚上,凌晨三四点时,他被耳朵里嗡嗡嗡的声音吵醒。
当时的他还没住进特殊监室,因为进去的时间太晚,监狱的狱警当天只得临时给他收拾出了一间空的大监室,里面的犯人也是前一天刚空出来的。
刚一进门,里面那股汗臭味脚臭味等等不知名气味融合在一起,像一缸陈年老酸菜发酵数年的酸臭味。
他只能打开一半的窗户通风。
前半夜根本睡不着,到后半夜才勉勉强强睡过去,他想着起来明天再换房间吧,结果醒来就是被右耳的声音吵醒。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他幻听了?但下一秒,耳朵里传来的尖锐的痛感立刻告诉他不是,就是真实的疼痛感。
当时才4:45分,外面的天空蒙蒙亮,还没到规定起床和开灯的时间,整个嘉水监狱死一般的寂静。
他所在的监室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都是昏暗的,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捂着痛到不行的耳朵,捱到天亮。
在不知道被这股不规律的疼痛折磨了多久,时间终于到了早晨十点,宋加焉私人医生也终于带着一整套的问诊工具到特殊监室里给他看诊。
当他得知自己的耳朵里爬进了一只小虫,且他之所以能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疼痛,完全是因为这只虫子正在啃食他的耳膜,企图继续往里面钻时,宋加焉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外面的动静显然也吵到了里面的虫子,耳朵里轰隆隆的声音让宋加焉头一次维持不住嘴边的假笑。
“快点。”
03
4
虫子当天就被医生取出来了,但宋加焉的耳膜上也留下了很多啃咬的伤痕,最重的两处已经有了破洞。
医生给他开了零零总总的药,有吃的,有涂的,还有往耳朵里灌的药水。
用药后他听什么声音都是朦朦胧胧的,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隔膜,怎么都听不太真切,遥远得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和他讲话的助理声音只要稍微小点,他就如同提前步入晚年生活的老年人一般,必须得对方再度大点声说一遍才行。
这就是耳膜受损的表现。
医生说过的,
没办法快速恢复,只能静养。
挺倒霉的。
但也正是这次突发事件后,宋加焉有了正当理由搬到特殊监区,且为了防止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他自己出资把整个监区里里外外的清扫消毒了一遍。
那几天听不清声音,像半个聋子一样的宋加焉能怎么办?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不怎么出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伴随着坚持用药,耳膜逐渐好转,可唯独耳鸣的症状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宋加焉还是能时不时听到沙沙声,听到不知名的小飞虫在他耳朵里扇动翅膀的嗡嗡声,更多的还有哗啦啦的水流声,以及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他告诉医生自己还是能听到,是不是因为里面还有什么异物?
他要求医生再仔细的检查检查,但医生确认了好几遍,告诉他真的没有了,如果现在还能听到的话,那可能就是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原因。
“可能是您太紧张了...”
——滴嗒..滴嗒。
紧张?怎么可能?比起这个,宋加焉更加偏向于是环境造成的。
——滴嗒..滴嗒..
既然是这样,他便开始琢磨着怎么出去,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自己信任的心腹依次到他的身边帮助他。
刚好,趁着自己进来了,以前不好做的那些事,以及还没有完全解决的遗留问题,现在都可以开始大清洗了。
宋加焉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手足无促,他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只有那个人的出现,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
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