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泣雨山不是山,是一座千年坟墓。”
“我还听说前几年有考古队在山里挖出了一块不腐不烂的丝绸手帕,出土的时候还有香气。”
“哇——那坟墓里埋着的一定是大美女!”
春末,学校组织郊游,于是全校一千多名学生坐着大巴浩浩汤汤来到了泣雨山。
泣雨山最高海拔才58.6米,说是山实在是徒有虚名,再加上位处郊区,本地人都不爱过来玩。
不过对于学生而言,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反正只要不上课,去哪玩都很开心。
学生们迅速占领了这座小山,边走边讲起关于这座山的神秘传闻。
“这可不一定,也可能是个精致美男。”有男生说,“毕竟古代男的女的都用手帕,单从手帕根本推测不出墓主人的性别。”
“不管,一定是大美女!”
“美男!”
……吵死了!
喧闹的说话声传进耳朵里,柳倾被吵醒了,烦躁地抬腿就踢了一下——他本意是想踢被子,或者是踢空气,反正绝对不会是踢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然而踢出去的足趾却是非常不巧的,咚一声重重踢到了一块厚重的木板上。
“……呜。”
柳倾疼得眼泪都下来了,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然后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现在正躺在一副棺材里。
棺材不大不小,装着他和一具骨架,其余什么陪葬都没有,只有一颗很小的夜明珠滚在角落,正散发着莹莹的光。
柳倾打了个激灵。
他从小最怕的就是灵异鬼怪类的市井传闻,连话本都不看有鬼的,眼前这一幕能把他吓死——不过紧接着他又想起来,他确实已经死了。
死了还能再醒过来,以他生前所听所闻,好像也只有鬼是如此。
“……”
他被自己变成鬼的推断吓得再次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伸出手,细细摸索起身旁的骸骨来。
这幅骨架触感冰凉而微微粗糙,肩骨宽阔,体量修长,大概受过刀剑利器之伤,肋骨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
——不是他的骨头。
不是他的,却和他葬在一起,莫非是哪个给他陪葬的野男人?
柳倾正思索着,头顶又传来叽叽喳喳的、少年人们的说话声。
“舟哥呢,舟哥你也来猜猜,坟里埋着的是美男还是美女。”高英朗很想据理力争,奈何势单力薄,一个人说不过那么多女生,只能扭头找帮手。
陆舟不想加入这种幼稚的争论里。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踏进山里,他心口就有种闷闷的感觉,没有到喘不上气的地步,却又很难忽略。
他走在人群最后,情绪不高,语气恹恹:“也可能长得丑。”
?
你才丑!
柳倾猜测这群人嘴里说的坟墓就是他呆的这个,听到有人说他长得丑,顿时捶了下棺材盖。
他长这么大,直到死前——都还没有谁说过他丑!
他力气不大,可不知道是不是变成鬼之后变强了,棺材盖居然被捶开了一道极为细微的缝隙。
一缕暌违多年的光线穿过缝隙,投落下来。
柳倾愣怔一瞬,随后被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力包裹起来,往外卷去。
“——不要!”
柳倾慌乱地抓住骨架,然而这点抵抗的动作就好比是在洪水里抓住一根稻草,完全是一点用都没有。
吸力越来越强,他被拉扯出坟墓,被迫重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昏天暗地地在半空里翻滚好几圈,最后挂到了什么东西上,这才得以停下来。
他像是溺水的猫,两只手本能抓住身下的东西,头晕目眩地睁开眼。
先看到的是长满青绿野草的地面。
然后是一双被不认识的布料裹起来的腿。
柳倾迷茫片刻,意识到——他这是挂在了谁的肩膀上。
他身体还是软的,四肢都没力气,还想着抬起头看看这个人有没有意识到有鬼正在他身上——如果没有,那他就继续挂着。眼睫抬起来、刚看到这个人的侧脸,下一秒就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
“我有点累,我去找个地方坐着,你们玩。”
和那道说他丑的声音一模一样!
原来就是你小子说我坏话。
柳倾毫不犹豫,抬手啪叽就给了他一巴掌,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你才长得丑。”
高英朗和其他几个班里同学答应下来:“没问题,那边有个凉亭,你去坐着,等我们回来再一起走……咦,舟哥,你怎么突然站着不动了?”
“……没什么。”
陆舟若有所思地摸了下脸。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好像被一阵风给打了。
·
凉亭里有学生正在打牌。
有个男生看到陆舟走过去,张嘴招呼:“舟哥,过来一起玩啊。”
“不了,你们玩。”
陆舟对打牌没什么兴趣,随意找了个远离人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和绝大多数本地人不同,他经常来这里。
从连绵的山峰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