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体育祭的原因,白井未郁才上任一天,又被停了部活。她也倒乐得还不用早起去陪同排球部早训,难得起得比平时还要晚了些。
她一直坚定认为北信介的发色是少数,直到她如往常一样走进教室。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白色短发女生时,白井未郁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班。
“凉,凉,凉子?你?”
江口凉子原本趴在桌子上补觉,听到白井未郁的惊呼声,恹恹抬起头,“怎么了?”
“你的头发,”她咽了口口水,头次发觉语言是如此匮乏,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震撼之情,“怎么染成白的了?”
“噢,因为咱们班不是白组吗。”江口凉子又趴在了桌子上,只露给白井未郁一个一尘不染的后脑勺,“不少学生都会把头发染成阵营的颜色的,待会还会有一大堆白毛进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也不用剪这么短吧?”
江口凉子顿了一下,手指摆弄着自己与耳根齐平的发梢,语调死沉沉的,“昨天心情不好,想换个发型换个心情。”
直觉告诉白井未郁不要去深挖凉子心情不好的原因。她点到为止,把挎包放在了座位上。
可在白井未郁坐在自己的座位后,江口凉子却翻了个面,把原本垂直抵在胳膊上的脸朝向了与她相反的一边。
……不会在因为她生气吧?
白井未郁不可遏制产生这样的念头,原想搭上凉子的手忽然就迟疑了。
她没弄明白一向开朗的友人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有点无措,下意识绷直了唇角。桌面被人轻轻敲了两下,白井未郁回过神,看到北信介站在她桌子前。
“白井同学……不,白井。”北信介有些生硬地临时转变了称呼。
“北同学,咳。”
白井未郁讪讪咬了咬下唇,第一次觉得姓氏离开了“同学”二字实在是拗口,“北,怎么了?”
在阿兰昨天晚上满是不解的吐槽里,他俩说话时总在姓氏后面加个“同学”的尊称实在显得太生分,太疏离了。
按照对方的原话,“你们难道不是一个班的吗,怎么整天‘同学’‘同学’的,直接叫名字不就好啦!”
虽然现在看来,很明显,双方都对这种转变不是很习惯的样子。
尽管面上的表情有轻微的不自然,北信介的话音依旧是平稳的,“排球部要先去集合,先拍一张合照。”
“啊,哦。”白井未郁愣愣应了两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马上就去——”
“你加入排球部了?”
一道女声插进他们的谈话中,江口凉子坐直了身子,直勾勾与白井未郁对上视线。
白井未郁觉得此刻凉子的神色有些异样,却无法说出具体哪里不对。她试探地“嗯”了一声,“对,已经把入部申请书交上去了。”
江口凉子垂下眼帘,又趴了下去。
“那快去吧。正式开场前,参赛的社团确实是要拍合照的。”她的声音闷在交叠的胳膊里,很含混模糊,“我要再睡一会儿。昨天去染发,回家太晚了。”
原来是因为睡眠不足啊……是她多想了。
白井未郁松了口气,内心为方才过分揣测狠狠敲打了自己一番。她拿起桌面上的白色发带和统一派发的运动服,尽量放轻脚步好不打扰到凉子,慢慢走出了教室。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江口凉子换了个姿势。
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出于本能,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
在更衣室换好衣服,白井未郁一边往额头上绑着发带,一边走到了场馆中央。
大部分部员都已经到齐,放眼望去,三种颜色的衣服分散排列在体育馆里,极具视觉冲击力。
银岛结正苦苦和自己的发带挣扎。因为看不到后脑勺,发带怎么也系不上,最后他自暴自弃一甩头,把发带全缠在了脑门上。
他生无可恋地瘫在了地上,白井未郁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轻轻把他头上的红带子扯了下来,“我来帮你吧。”
银岛结身躯一震,结结巴巴道:“是是是白井学姐吗?”
“是我。”对方这一动,原本已经快解开的发带反而更紧了些。白井未郁赶紧攥住发带的末梢,“你先别动,我给你解开。”
“好好好好的!”
小男孩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猛地拔高了音量。红色从耳根蔓延到两颊,整张脸像颗熟透了的苹果。
白井未郁看不到他的脸,很满意对方不再动弹,把发带在他的后脑勺打了个漂亮的结,松开手,“好了,去吧。”
她转过身,却对上了一众高三学长虎视眈眈的目光。
白井未郁:“……?”
她刚入部时那位认真讨论“稻荷崎终于和枭谷一样豪门”的学长中村率先冲过来,手握黄色发带,眼含热泪一般,“白井!也帮帮我!”
而另一边,藤原部长恶狠狠搓了一把银岛结的的短发,“哈,可恶的一年级生!”
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同样戴着白色发带的濑户凛站在体育馆大门,用力拍了两下大门,“你们收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