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叫犹格·索托斯吧,”披着少女皮囊的奈亚拉托提普说,“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真诚地希望事情不要如自己想的那样,瑞雅失魂落魄地结束了对室友的欢迎仪式。
她和索托斯先生分别得并不愉快,因为对方一直“未婚妻”“未婚妻”地叫她,行为有些轻浮和不尊重。反观拉托提普先生就要好多了,也许这就是长辈的成熟稳重。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对方的舍身相救还是挺令她感动的,结果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惴惴不安地去找了校长,瑞雅询问着有没有联系到拉托提普教授——一开始的出差时间是两个月,应该要回来了,然而他仿佛是失踪了一样,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他已经死了。”书桌后面的人,用极为平淡地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
一瞬间感觉脑中和耳边嗡嗡作响,女孩似乎来到了万米高空,高速的气流冲乱了她的思绪,也夺走了她大部分的感官。
“什么?”
“他已经死了,因为一起意外。”对面的人重复道,眼睛因为光线一片漆黑,看不到里面流动着什么情绪。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为一位教授的死去而伤感,或许是他们接触不多交往不深。
可瑞雅不一样。细数一下在阿卡姆镇交到的“朋友”,除了远走印斯茅斯的前老板,其他都……是这个世界的风水不太好,还是她的运气太差了遇到了小概率事件?
“噢,哦哦,我知道了。”没想到自己的嗓子还能发出声音,她觉得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堵着,连带着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教授他,他的遗体,已经回到了故乡吗?”思绪有点混乱,她一时忘记了那个地名,那个许多人命运的交叉点。
“没错。”尤所思从桌后走到了她的面前,关切地盯着她的脸,问:“你还好吗?脸色有点难看。”
手里被塞进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瑞雅捏着杯壁,神情恍惚,手指要松不松,但还是送到嘴边,浅浅地嗦了一口。
她觉得自己现在可真镇定,没有大哭也没有大叫,似乎是被脸色淡淡的校长传染了——可心里的难受藏不住,神经深处涌出的眼泪也憋不回去,过了会儿,她感觉有人轻轻地擦着自己的眼角,这才发现脸上潮湿一片。
侧过头,愣愣地看着此刻站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尤所思先生,她忽然放声哭了起来,然后吸着鼻子将脏兮兮的脸蛋埋进了他的胸前。
一直到了现在,她才发现难过的时候一旁有个可以听自己哭的人也挺好,起码可以提供一个肩膀给她依靠,还能说一些实际用处不大但是很有安慰感的句子。
难怪过去的时候,那么多朋友都喜欢用她来当个情绪垃圾桶。
没有说自己和拉托提普先生的过去,也没有提及自己在阿卡姆镇的生活,瑞雅呜咽着哭了许久,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茶杯也早就摔到了一边,眼泪和茶水一起泼在昂贵的地板上,和四分五裂不再精美的瓷器一起。
“对不起。”她慢慢地觉得胸口的闷气疏散了一些,耳朵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麻麻的发烫,就是声音和听觉仍未完全找回,眼眶和鼻腔的液体也依旧不受控制地往外面钻。
接过纸巾狠狠地擦了擦,因为没拿捏好力道,鼻尖和两侧有些痛痛的,估计现在红得像个小丑:“我把您的地板还有衣服都弄脏了。”说着挪了挪脚像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没想到却提到了白瓷碎片,顿时脸也红了起来:“还摔了您的杯子。”不是小丑了,她大约看起来更像只煮熟的小龙虾。
这种身份的人,用的应该不是普通的茶具,她想道,思考自己“毕业”后工作多久才能赔得起。
“你不必道歉,”尤所思吐出了一圈白烟般的气,朦胧如雾:“它们在未来,都是你的。”
喉咙不堵了,胸也不闷了,连声音都恢复了正常,瑞雅退后几步,礼貌道别:“抱歉打扰了您许久,我下午还有社团活动,先行告辞。”
对方听后无意识地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挽留,但忍了忍还是颔首道:“路上小心。”
走出办公室,深秋的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又从领口袖口钻到衣服里,冷得女孩一个哆嗦,心中的难受似乎也被冲淡了一些。
人死不能复生,河水也不会回头,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只会让未来也变得烦恼起来。
她想着,却没有走向社团的活动室,而是转身回到了宿舍。
怎么想和怎么做往往是两回事,走过空荡荡的会客厅,她将自己埋在了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打算给自己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萎靡时间。
至于社团活动,她是社长,不想去就不想去,难道还有人要处罚她吗?
一觉睡到了几位室友回来,佐伊的身上和往常一样,带着一股食物的方向,手中提的保温箱中,几分卖相不佳的点心静静地躺着,显然就是她和她的社团今天的收获。